（我努力混迹于宴席末尾，尽量避免与上桌祖父的对视。左右今日去刑部只呆了半日的事，想来也无人跟祖父告发。都忙于贺登科，自是没人在意我，添过几盏酒，酒壶早见空了，宫宴的丝竹实在不堪入耳，如此到叫我怀念起家里那把南音琵琶。）
：劳驾，再添些酒来
（我隐在阴影里，倒是没顾及身后是否站得宫侍，提着酒壶递了过去。）

【本是想去萧契恩那桌，和他说几句场面的道贺，谁料途中却被身前横来的酒壶给拦了去路。低首一看，壶主人并未抬头注意到所来何人。】
宇文大人，好酒量
【恰好手中酒壶是满的，探了胳膊倾壶为他斟了一杯】怎么不去同新进同僚们熟络熟络，独自一人在这儿喝起来了？

（本打算再喝完这壶酒装了醉假意打道回府，不想阴影里又走出来一个人，瞧着面熟得紧，摸约是祖父宴请见过。斟满杯的酒里，印着京都的月亮，我嘬了一口，面皮儿隐隐有些滚烫，带着三分醉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来日方长，总归有相见。我一不求仕，二不求友，何必再跟前凑热闹呢。要是求我引荐南坊娘子，我到能通融通融。
（这话倒是不诓人。总归是不愁，我宇文珠绫罗绸缎穿过，粗布也穿过。）

【宇文入朝时日不久，平日里也素未交往过，谁知其一开口便是酒后吐真言的坦诚，倒是十分有趣。官宦子弟也多有父辈祖辈的荫庇举荐入朝为官，通常来讲皆是有心为之，像他这样好似不情不愿的被驾到这个位置的，属实不多。】
南坊娘子？宇文大人所言何意啊，不妨展开说说？

（我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落座。指尖把杯中月搅了个稀碎。）
南坊的姐姐们呐~
（尾音拖的老长。似是想起了哪一位来。予他一杯酒装点这繁华的夜色，再看向他，多了一丝不好怀意的笑。）
我都识得。怎么，贺兰大人有心仪的？是哪一位？你说说，指不定我也能帮帮忙。

【他这会儿的神情，颇有一股子皮//条客的味道，听这一句，忙挥手婉拒】不不不，我可没这个意思。宇文大人跟姑娘们熟稔，也是有本事的很啊
【与他碰杯共饮，可盼着早些他醉的睡了，让人抬回去得了，这样的话传出可怎么得了。】
大人这会儿可是上脸了，红的堪比状元郎胸前的花儿，怎么着，头疼头晕吗这会儿

这话听来，倒是有些误解我了。我是整日耽于万花，可姐姐们待我及好，只当我弟弟疼，生怕我受了半分委屈。
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此处无镜可照，笑得无谓：“少笑话我，没法子，我饮不过三五盏，面色酡红，总被误以我吃醉了酒，可惜我还能与你再饮几壶。”

这话听来，倒是有些误解我了。我是整日耽于万花，可姐姐们待我及好，只当我弟弟疼，生怕我受了半分委屈。
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此处无镜可照，笑得无谓：“少笑话我，没法子，我饮不过三五盏，面色酡红，总被误以我吃醉了酒，可惜我还能与你再饮几壶。”

既然还能饮，那还说什么大话，喝起来吧【又将彼此手中杯给满上，当啷一碰，仰头饮下】能同宇文大人酣畅一番，也不枉今日赴宴一场
【人各有志，人各有喜，大明本就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盛事，他能坦诚，亦是君子一位】明日咱们还得上朝，酣畅归酣畅，大人可自己拿捏点儿度【凑近低声】别醉的起不来床了

几杯黄酒下肚，熏风当啷一吹，倒是又清醒不少。“同幸同幸。”我舍不下酒，可晚些归家，少不得还得同祖父一道，索性捂了酒盏，“罢了，还是不饮了，回头少不得要挨老爷子训。”
外头人坐的规矩，看不见我俩在这角落捣鼓，我顺势搂了搂他，冲他挤眉弄眼：“我明日可以告假，实在不行应完卯就归家了。”

【他上头有祖父管着，我上头有祖母管着，祖母也不许我贪饮了这伤身的东西，自也只顾好寒暄的牌面，并不贪杯。他停了，我也就不饮了。】
自制自律，是个汉子
【话音刚落，人便凑前，生平最是受不得被男孩子这样黏糊糊的搂搂抱抱，礼貌性的伸出两指顶着他的肩头让他坐正，后话不提。】

是隆正七年的呜蜩，我堪堪回京半载。我去刑部点了卯，最后实在无趣，又偷溜走了。我也不敢归家的，要是撞见了祖父，少不得斥责，最后去了南坊打了半日瞌睡。梦里晃晃悠悠，故人似在身侧。最后眼瞅日落西山暮，才被小翠红叫起来往宫门赶，点了金榜陛下设宴呢。小翠红叫人套了车送，坐在车里晕晕乎乎，倒想起同僚说登科状元，应了刑部的差要做咱们上峰。宫墙内那株石榴火红的应景，状元郎身边围着人，我举着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避了锋芒，听着远处靡靡丝竹之音，却叹道：一代不如一代啊！

【制科开在了太上皇帝龙驭宾天之后的同年春天，天门见揭黄榜，不日赐宴新科进士。恩荣、会武二宴并席，皆混坐在礼部大堂一处，列列济济数百人，今日一会别，各将风流云散。昔年我的父亲在这样场合第一次遇见谢又玄，我希望也能遇到一个同著忘言之契的人，可在一杯又一杯腻酒入喉之后，我渐渐明白，这是我无可仿效的机缘。】
【满饮一杯，又斟来一杯，接连不断，仿佛无穷无尽。这一餐，全数酒肉逢迎，着实食不知味。】
【喝得腮红颌白，终于将好事诸僚打发了大半。烟消雾散后，我看到了那个进退两难的青袍吏曹。】
：我见过你。这杯酒咱们可以免了……？
【轻笑着冲他举樽为敬，却主动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