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直到这个夜结束。在中都没有对允浩说起那件事。
反正还有三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告诉他。三天，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漫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允浩已经起来了。还准备好了牛奶和咖啡，以及所谓的‘早餐’。让在中大吃一惊的是那早餐。当然还有他何时起得床。指着桌上的东西，问他，
“你确定这些能吃吗？不是已经变成石头了吧。”
“这些不用微波的，而且我看了，还有一天才过保质期。呵呵。”在中看着那家伙笑得傻乎乎的扰着后脑勺，诚恳得让他无法拒绝。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喝了口咖啡，舔掉嘴角的液体，
“咖啡泡得还不错。进步多了。”看得出他今天有格外用心，咖啡不像以前泡得不是苦得跟中药似的，就是甜得跟蜂蜜。
“那就好。”得到在中的赞赏允浩笑得满足极了。
在中看着那个一清早就笑得阳光灿烂得小东西，好奇涌上心头，“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还准备早餐。”这些他记得可不是他擅长的。
“……恩……就起得很早，然后，没事干。”撒个谎。今天他可是特意七点不到就起床了，为了就是给在中做早餐。当然不能告诉在中，不然他又得问他原因了。
当然是不可能相信他这么轻率的理由，这早餐分明一眼就能看出是精心准备的，更何况他手上还包着纱布，膝盖也受了伤。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坐坐下，牛奶递到他嘴边。他一下就羞得慌张起来，双颊也晕上了一层浅粉，
“在中，我自己喝就行了。”
瞪他一眼，在中没有妥协的意思，“不觉得手不方便吗？”语气里有不容抗拒的霸道。
“……”哑口无言。允浩撅撅嘴，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烧。
“喝啊。”
“哦。”温顺的就着在中的手喝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在嘴里流动荡得他小鹿乱撞。抿抿唇角，小舌舔掉那些残留在嘴边的牛奶。偏头正好对上在中一双深邃的眼眸。又是一阵涟漪。赶忙收回眼帘……
在中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羞怯的人，心里暗自叹气，要知道刚刚他有多想将他当早餐吃掉，自己可是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内力才抑制住这可怖的冲动，看他这小样，只是看着他就害羞成这样，躲闪的目光都不敢看自己一眼。……放下杯子，在中拿过一块蛋糕分成小块小块的，叉了一小块给他，
“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逗小狗。看着他张嘴，一口吃掉，两腮鼓鼓的动着，心情好得如同夏日艳阳。自己也叉了一块放在嘴里。
“还不错。”
“在中……”那人嘟囔着，细声轻语仿佛浸满了柠檬清香。
“什么？”看着他。
“我想吃那个……”允浩用手指指桌上的幕司抹茶蛋糕。眼睛眨巴眨水汪汪的如一摊清泉。
哎？这算是在撒娇吧。……难得听他主动说要吃什么，或是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其实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他的，他可以向他撒娇，对他任性的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叉起蛋糕却突然想逗逗他。
故意不拿给他，冲他笑得邪恶玩味，“想吃这个？”
“恩。”点头。微微撅起的嘴让在中很是燥热。
“可是怎么办？……我也想吃这个。”
“恩……这个。”那人为难起来得眉头弯曲起来，看出他对蛋糕的执着，平时这时候早就放弃了。
“让给你也行。不过，你得讨好我。”
“啊？”允浩茫然的看着在中。疑惑不解他口中的‘讨好’是什么意思。
“呵呵。是啊。不讨好我的话，蛋糕就归我咯哦。”嘴角扯出一朵坏笑。看着眼前愣愣的人就是小有兴趣。
允浩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如何做才能‘讨好’在中，看着那手上的蛋糕又不想放弃。咬着唇脑袋瓜疯狂的运转着，要怎么做呢？要怎么做呢？……过了半分钟，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对在中说道，
“我帮你洗衣服。”
“我会请佣人来洗。”拒绝的意思。允浩接着说，
“那……我牛奶给你喝。我帮你冲咖啡。”
“不要。我不喝牛奶。咖啡我也可以自己冲。”呵呵……这个傻瓜，看他还能想出什么来。
“恩……我来做做饭！”
笑了起来，“不要，你做饭，还不如我直接换个厨房。”
受挫的允浩撇撇嘴，实在想不出来了什么能讨好在中的办法，双手轻轻扯了扯在中的袖子摇晃着，望着在中的眼神乞求中包含着满满的无辜，不是故意的，出口的声音却软绵悠长，
“在中~~我想不出来~~”
——扑通。心跳错乱一拍。在中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其实已经被他不动声色的俘虏了的心思。就这么一声软软的‘在中’…抵过任何。撇撇嘴角，
“那亲我一下。”
“……”允浩犹豫了几秒，虽然羞怯还在眼梢，可是还是凑过脸来在在中的脸颊上亲亲碰了一下。正要离开的时候后脑勺却被固定住，紧接着一个完整的吻落在唇上……完成了这个早晨的讨好行动。


这个早晨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允浩做的早餐，允浩的讨好，还有临走是他站在门口对他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在中觉得自己突然心头幸福感膨胀，都快溢出来。这样的日子他觉得是恩赐。这么多年来少有的甜蜜记忆。
不过，同样的早晨在两天之后还会出现吗？……
不管那么多，胃里都是充实的温暖，有时候，他和他之间真的分不清楚到底谁依赖谁多一点。
……
日期显示今天——2月6日。
……
日记里摊开新的一页，允浩缩在秋千椅上扬满了幸福的笑。小乖趴在地板上望着主人愣愣的傻笑，黑珍珠似的眼睛瞪得通圆。
“小乖，今天我生日。祝福我吧。”
一听允浩的话，小乖摇着尾巴。仿佛听懂他的话似的兴奋着起来。
允浩随即在日记本上又写了一句……他是多么希望能和在中一起过生，只要一次就够了，一次，能和在中一起吃蛋糕那该有多幸福。
“小乖，蛋糕我会分你的。”然后剩下的都是他和在中的。等在中回来了，他就可以和在中一起吹蜡烛许愿。在中一定会惊讶今天是他的生日，会皱着眉头对他说，你怎么不告诉我……等等等等，允浩想想都觉得满足。
[二十二岁生日。我最想要的礼物是在中的‘生日快乐’……]


上午十点。
允浩站在穿衣镜面前，理理头发，包包里装了昨天在俊秀那打工得来的钱。还没告诉在中，其实昨天是自己要求俊秀让他在医院当护士挣钱的。不想用在中的钱买生日蛋糕。摸摸那些自己头一次挣来的成果，感谢俊秀给了他足够打工一个月的钱，这样的话就可以买他最喜欢的Tiramisu了。
从衣柜里挑了件粉蓝色的大衣套上，心满意足的准备三年里头一次出门上街。临走时抱抱小乖，亲亲它的额头，
“小乖，哥哥出去咯。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乖猛摇着尾巴依依不舍的站在门口目送着主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天空晴朗得仿佛回到了五月天。
……
好在这三年的封闭，他并不是什么都忘了。还记得坐公交车前要先看路牌，记下自己的位置再想好要去的位置，包包里不仅装了钱，还有巧克力。这些是允浩唯一的也是全部能想到的。满怀激动得如同一个要去远足的小孩子，第一次离家的好奇和不安在脸颊上荡漾。站在站牌前等着车，嘴唇有些干，冬天的太阳射到脸上暖暖的很舒服。粉蓝色的大衣不知道好不好看，不时有人向他投来陌生的眼光，搅得他心慌。
身旁同样等车的阿姨亲切的搭讪，
“你是大学生吗？”
头一次被陌生人搭讪，允浩有些生涩，愣了愣，恭敬的回答她，“不，不是。”
“是吗？我以为你是大学生呢。这个时间等车的不太可能还在读高中。”毕竟是到早不晚的时间。允浩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冲她笑着。机械的。
“第一次坐公交吧。”
哎？允浩茫然的瞪大眼睛看着阿姨。
“我只是看你不知所措的样子。就想你大概没坐过公车才会那么不安。”
“恩……我是很久没有坐公车了。不知道会不会坐错车。”这是事实。这几年他不要说坐公车了，连别墅的门都没踏出过一步，扳起手指都能数清楚自己出门了几次，还是坐在在中的车上。
“那你要去哪？我可以帮你看看。”阿姨的好心让允浩放下心头那些不安。想了想，自己要去哪呢？那条路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不知道。开口道，“恩……ROSEMARY蛋糕店，您知道吗？”
“呵呵，很巧。我也要去那里。”
“真的吗？”允浩一听到有人和他同路，还是个好心的阿姨一下子笑开花。都顾不得之前还扭捏的生涩，现在他就像找到救命似的踏实。
“我们可以一起。这样你也不怕做错车。”
“谢谢阿姨。”向阿姨鞠了个躬。允浩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幸运了。天气晴朗，又遇到好人，再加上……还是自己生日。


四十分钟之后来到ROSEMAYR店门前。这家店自己已经有三年没有去过了。记得在中说老板已经换成了他儿子。自己还担心老板儿子会不会放同等分量的巧克力在蛋糕里。结果在中买回来的Tiramisu让他放心了。
“很少看到男孩子喜欢吃甜食的。现在的男孩子都喜欢那些碳酸饮料之类的。”阿姨的话让允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嘴角挪了挪，
“是吗？……那喜欢吃甜食的男生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呢……”其实最后句完全是自言自语的低估却被阿姨听成了是个疑问。笑容满面的带着仅属于长辈的慈善，允浩一下子想起了妈妈……
“怎么会奇怪。很可爱呢。”
……
[“妈妈，他们说男孩子不可以太喜欢吃甜食的。会被人笑。”
“可是我们浩浩很喜欢，不是吗？”
“恩……可是，我是男孩子。不想被人家笑。”
“谁规定男孩子就不能吃蛋糕了，男孩子喜欢吃甜食才可爱哦。”
“真的？会可爱吗？”
“当然，浩浩最可爱了。”]
……
“请问，你需要什么口味的蛋糕？”老板的声音中断了允浩的记忆。回到现实，心头波荡还未平息。
“恩……Tiramisu.”
“呵呵，看来你是老顾客哦。”老板笑着，“一般只有老顾客才一来就点Tiramisu的。”
允浩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老板，果然是换了。有些失落，不然老板说不定会认出他来。三年之前，他可是这家店的VIP呢。
笑笑，“我喜欢Tiramisu.”
“我知道女生喜欢大多是因为它寓意浪漫，你呢？”显然老板对于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Tiramisu的男孩好奇。光是那张脸孔就让他赏心悦目的以为是明星来光顾了，结果见他一进店就愣在那半天，再开口就要Tiramisu.更是让他好奇膨胀。  
允浩抿抿唇，想了想，自己为什么喜欢呢？起初是因为觉得巧克力很多颜色也很好看根本不懂什么寓意的，因为他喜欢啊。可是后来妈妈告诉他，关于Tiramisu的两个故事。每一个都让他感动了好长时间。妈妈说，她喜欢Tiramisu的一个含义，“记住我”，而他却默默感怀着Tiramisu另一个含义，——“带我走”。每一次吃的时候，就会想，什么人可以带我走？带我走之后是天堂还是地狱？还是一辈子的不后悔？“带我走”就像一个赌注，诱惑着赌徒用感情作赌注；“带我走”更像是一课毒草，引诱着相信童话的人放纵情感。他就是个相信童话的人，所以常常觉得自己是投错了胎才变成了男人的身体。
“我觉得……很悲伤……”不能算是喜欢的理由吧，悲伤的东西有人会喜欢成这样。允浩觉得此刻老板一定很惊讶他的回答，说不定还会暗自嘲笑他的傻气。这时那个阿姨开口道，
“说来……我有个朋友她也总说Tiramisu虽然味道很可口，可是却让她觉得心里难过……”
“……恩……”允浩点点头。不知道现在妈妈会买Tiramisu吗？记得她也是喜欢吃的，是不是每次吃的时候就会想起他来……自己曾无数次的梦想着某个人载了满满一车的Tiramisu然后对他说，跟我走吧，和我一起流浪……


如果可以忘记一些事.就让他忘记生日好了.
如果可以如游戏PASS一样.就让这一天PASS掉.然后再也不要重来.
本来早该习惯了无人过问日子.是生活不够残酷还是自己不够满足,心头竟然对这365天中唯一属于自己的一天耿耿于怀.
这一天期望得比平时稍稍多一点,也是不行的吧.
……
天边最后一抹光线淹没在浓重得黑幕里。刹那铺天盖地得黑笼罩在空荡得房间里。开了灯都无济于事得压抑。
只能把自己倦缩在角落，等待，从来都是漫长得运动。他适应却仍感疼痛。
……
时间在耳畔溜走。以抓不住得趋势凶猛如兽。怎么办，要到十二点了。怎么办……时间要到了…
门外得树木被街灯拉扯得格外森然，天空却飘着极度浪漫得百……这是他看过最讽刺得画面。起身从夜里走入这画面里，仰起头脸颊迎接雪片，感觉睫毛突然变得冰凉，一眨就化成了泪……
  
想起一些久远得自己都以为忘记的事情。这个日子，一个人，总是记忆清晰令人懊恼而不免感伤。
伸出手接住天上落下得雪花，它们在手心摊开晶莹。似乎自己得生日总是能轻易得看见这东西。它们与他本就天生在一起。
十八岁生日是他过得最后一个生日。
倘若他知道，至那天之后便再没有人为他过生日，会不会格外珍惜呢。……
要不要后悔没有告诉在中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这样至少也有责怪的理由.至少得不到祝福也有人知道.好吧,是后悔了,可又能怎样?


允浩在台阶上坐下,抱着膝盖,什么时候小乖也坐在他身旁,同他一起,等待着某个人回来.
……雪花在肩膀上肆意的ji居着。
……
他说他会尽量早点回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允浩还是坚持着那个人能早点回来得xin念。身体被冻得僵硬麻木却不肯回屋里。xin念向来都与li智无关.
直到看到一束刺眼的光线灼痛他的眼眸,他想,他的等待终于迎来了他的人.而后,车上下来的人却让他震惊,
“昌珉?”他记住了这个挺拔高大男子的名字.他叫沈昌珉.他现在在他面前.同样惊讶.
允浩目光很快移到副驾驶上不醒人事的熟悉身影.忍不住惊呼起来,心跳跟着骤然加快,
“在中!在中怎么了!”
“别担心.只是喝醉了.”昌珉看出允浩的紧张,安慰着他.一边把迷迷糊糊的在中从车里架出来.允浩赶忙起身上去帮忙,刚一起身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重新跌回地上,果然身体还是受不了长时间的寒冷开始力不从心的kang yi起来.
看着他直直的跌倒,昌珉一手架着在中无法抽身去扶他,头一次希望自己力大无穷,或者三头六臂,不然再狠心点干脆把在中甩掉冲上去关心那个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的他.而,当下,他只能关心的询问他,
“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坐久了.”
他的话让昌珉心头一紧,打量着眼前这个轻描淡写形容自己状况的人,坐久了?他穿着单薄的衣物在这冰冷的台阶上到底坐了多久?是十分钟,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或者更久?……
“为了等在中？”
“恩。”点头。允浩慢慢的适应了先前得晕眩之后才站起身来。
昌珉架着在中沉默着从允浩身旁走过，允浩跟在身旁。一会儿，昌珉先开口，
“他没给你说今晚有应酬吗？”语气里有允浩不懂得认真。
“有说。”
“那你还等？！”
“……”怎么能告诉他，自己是想等着和在中一起过生日而已。抿泯唇，不说话了。
这时一直被昌珉架着着得在中有了反映，似乎是酒兴发作，开始挣扎起来，试图挣开昌珉得手，一边呢喃着，
“喂！不要以为我喝醉了。我还可以再喝！”
“是，你是可以再喝。如果不想去医院得话。”昌珉撇撇嘴懒得理他。难得看到在中发酒疯，他这个样子可真是与那个一向孤傲霸气著称的金在中派若两人.
“你现在是干吗?干吗扶着我,我自己会走?”醉醺醺的在中使劲的甩开昌珉的手喋喋跄跄的看得允浩又是担心又是紧张的，赶紧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却不料刚一碰到那人就被那人猛的推开了,伴随着同时的还有那人的抱怨,
“呀!该死的东西!想冷死我是不是!:离我远点!”
虽然他知道这是句酒后无意的话,却还感觉胸口疼痛,酸涩在迅速泛滥充斥着他的眼眶,他的冰冷让在中反感即便在意识迷糊时,那就站在原地不动远远的看着好了.不敢向前,也不敢离开.  
“金在中!你闹够了没有!”然而发飙的却是昌珉.他不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吗?他不知道那个被他推开的人已经是瑟瑟发抖得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多希望把金在中仍到冷水里冲清醒,让他看看那个为了等他坐在雪天里的人此刻有多苍白无助.他的自责只因他的一句话而盛满双颊.
“昌珉……”
“!你TM没感觉是不是!把个冰块丢给我!”被昌珉这么一吼,在中更是不得了歇斯底里手舞足蹈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个人早已被他的话刺得遍体鳞伤.
“我看他是疯了!”昌珉架着在中直接把他连拖带拽的往卧室拉,允浩跟在身后,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

直接把在中甩到床上,那家伙反而温顺起来,刚才的歇斯底里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呢喃,
“水,水.”
“我去倒.”允浩说着就跑出房间去倒热水,不等昌珉在身后无奈的叹息.他想,他不能靠近在中,至少还能为他做些事吧.……比如为他跑腿。
端着热水走进卧室，允浩把水递给昌珉，昌珉茫然的看着他，
“给他啊.”
“我手冰.”怕再伤到在中,同时痛了自己.
愣了一下,昌珉感觉突然袭来的心痛,伸手接过那杯热水,手指碰到那冰冷如雪的肌肤,他真的很冰,不管是手指,还是身体.好象,比起在中,他更需要热水来温暖.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把杯子放到在中嘴边,  
“水.”
那人理所应当的就着昌珉的手起身喝了一口,抿抿唇角心满意足的到头再次睡去.
不理会在中,昌珉此刻更关心的是那个一直保持静默的人.看着他,
“我觉得你应该去洗个热水澡可能会好点.”
“哎?”
“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哦.呵呵.”允浩笑得尴尬无比,”我,我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的.”
“是吗?”昌珉望着他,眼神深邃得仿佛能洞穿允浩的心思.
总觉得自己再多看昌珉一秒就会被他拆穿看破,躲闪是他唯一的举动,慌张得找出借口,”我,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了。我得回去了.”
昌珉说着起身走向允浩,在他身旁停了下来,”我刚刚从客厅过的时候看到了蜡烛……”允浩不禁心口收紧，倒吸了口气。耳旁得声音悠扬得震荡得他心慌意乱一番，“今天，是你得生日？”
说来好笑.沈昌珉,这个自己才见了两次面,不对.三次的人.竟然成为了今天唯一给他说生日快乐的人.
老天爷是不是看错了字,搞错了人,把在中的名字看花了记错了.允浩坐在床边看着睡着在中.这个人在这天里,对他说了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承诺让他真的以为奇迹存在.  
事与愿违.还是讽刺巧合.这个人推开了他，他的酒后吐真言让他不能痛也不能忘.他冷得像冰块.被他抛开.
“在中……”嘴角牵了牵，要说出口吗？那人听不到了才能释然的告诉他，还有意义吗？叹了口气，再也呆不下去了。轻声踏出房间带上了门。
走下楼。依然穿着那件单薄得衬衫。比起身体，还有什么比得上漏风的心口冰冷。那里正下着大雪。冷吧，反正没人给你温暖的。
壁灯微弱的投射在白皙得肌肤上近乎透明般朦胧。允浩把准备好得蛋糕放在茶几上，自己为自己点上二十二岁的生日蜡烛。烛光在眼前晃动得格外忧伤，没有人，听得到他为自己唱生日快乐歌。歌声悠扬还是沙哑，难听还是动人，都没人知道。它们在这个夜里摇曳成破碎的玻璃洒落在房间的每一处。
“允浩，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允浩，二十二岁不可以哭哦。”烛光已经起了叠影，谁知道。
“允浩，二十二岁了，要身体健康哦。”……可是他得心好痛，身体很凉很凉。他就是个雪人。
“允浩，二十二岁，你应该知足了，至少，至少有人给你说了生日快乐啊。”虽然那个人不是他。
“允浩……”
…吹灭蜡烛，二十二岁在眼前模糊一片……


“允浩。”……在中觉得自己是思考了半天酝酿了很久然后调整了MORE长的情绪之后才能勉强完整的吐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你先给我起来，听到没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他其实已经软了。
……那人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柔软的声音飘进在中耳里，比挽歌更悲伤比甜言更蛊惑，  
“……我，不是以前那个我了，在中……我回不去的。那个我，死了。被你杀死了。……”
无力之后的虚空，为何连痛都无法抹平。在中仿佛被那声音束缚了身心，身体僵硬心脏却快在失血。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努力，卑微也好懦弱也好没有自尊也好……我已经习惯了以为自己随时都会被你讨厌的想法……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喜欢你对你好好像是我生命里的全部……”全部的全部，一个金在中占据了他郑允浩一整个世界。
“我是那么无可救药的喜欢你，所以，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不要推开我……我一点都不坚强也很怕痛，难过了会想哭，受伤了又很难愈合……我……”话音最终终止在在中怀里，果然是这双手臂更有力，一下子把自己围进他的世界里，贴着他的胸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这个人是个多么出色的人呵。所以他才如此的迷恋着他。
“我喜欢你。”——啊。这个人的声音如同他的主人一样带着让人信服的魅力钻进他的心房奇迹般的催合着那些早已鲜血粼粼的伤口，这个人在说着咒文哄骗他的灵魂让他彻底沦陷吗？他对他说的话美得不像真实。
“……”骗我也没关系，已经满足得死去也值。
“我喜欢你，允浩。听清了吗？”再次响起的声音震荡着允浩的耳膜还有那脆弱的心灵，脸埋在那人胸前，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湿了他的衣襟，不知道是不是会弄脏他干净的衣服，不清楚自己的手指会不会因为用劲而让他感到痛，他用尽全力的，只为抬起头确认那人是否是他。
“你，你是在中吗？在中说喜欢允浩？”太不安了，他太不安了。他从没遇到过如此幸运的事，从没。所以他需要太多的理由来证明这一切不是梦境，不是他编造出来的童话……
“你果然是个傻瓜。这样尴尬的话怎么能让我金在中说上三遍……”手扣着怀里人的后脑勺不让他有机会看到自己此刻已经湿润的双眼。
“最后一次，最后再说一次……好不好？”
最后一次？可是已经没有第三次了。不是已经告诉他了吗？这个傻瓜啊。……呵呵，有句话可以无休止的告诉他，免费的，没有保质期，抿掉嘴角边的眼泪，嘴角牵了牵开启，
“……我爱你……”


此时，阳光放肆的露出了孩子般的脸，放射出的光线穿透云层洒向大地，形成了这个冬季难得的艳阳天。
窗内一隅阳光充分的地方，他坐在椅子上静如瓷器雕塑。如玉剔透的肌肤披上了一层浅纱朦胧中带着纯真的妩媚，细长的眼帘下是一排深深浅浅的暗影，乖巧的随着呼吸晃动着，如同一排芦苇。微风吹动耳畔的发丝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沉默。他的沉默一直持续，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如果没有呼吸，没有那些肌肤下鲜红分明的血管铺张，他几乎以为做在阳光中的人是个雕塑品。冰冷，却也精美绝伦。没有走过去，声音已经先出口，
“允浩。”
“……”无声的应答证明了那人还没有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大概也能猜到，从他进厨房开始做早餐开始，这个小家伙就开始发呆到现在跟丢了魂似的。再次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时已经端着做好的早餐走到他身旁，……“允浩。”这个名字，如今，还是早已，洛进他的血液里也说不定。原本还死死不肯念出这个名字，刻意的遗忘，固执的禁止，然而得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清晰的痕迹。
“允浩……”看吧……念得如此顺畅。
那人终于在接连的呼唤中抽离出来回到现实，双眼的迷茫也在瞬间融化，抬起头迎接他的是那人温柔似水的笑容，让他在顷刻错漏了心跳。嘴角微微开启，脸颊在升温，
“怎么了？在中。要我帮忙吗？”
放下手上的盘子，把热好的牛奶还有自己精心为他准备的早餐一并放在他面前，揉乱他的头发眼里的宠溺暴露无疑。
“没什么……吃吧。”
“恩。”允浩轻声应着，目光落在眼前的食物上却没有动手。在中对于他的迟疑疑惑着，问他，
“怎么？不喜欢吗？”以前似乎也说过相同的话，只是，那时他带着明显的讽刺。而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变得维诺，苍白，最后隐忍着沉默。……这次呢？
这次，还是看到那人惊慌的瞪大眼睛说话打着节的否认着，又是挥手又是摇头，看到他双眼中的紧张，那是在乎的情绪，在中心满意足的欣赏着，
“不，不是。我很喜欢。在中做的我都喜欢。”是不是……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说出他想要听的话。然后巨细旖旎的掀起他心底最深的怜悯。 ……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火腿放到他嘴边，
“你吃，我就相信你的话。”
然后看着那张丰润优美的唇张开乖乖的就着他的手一口吃到火腿，腮帮嘟囔着鼓鼓的可爱得不得了。
“好吃吗？”
“恩。”允浩点着头。嘴里的东西还没吞完支吾着回答在中。
依旧笑着，把筷子塞到他手上，“那你负责把这些都吃完，知道吗？”
“恩。”再次点头。允浩其实想说，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将这些食物都保存起来，只是看着都觉得幸福的滋味怎么舍得吃掉。夹起一个沾了沙拉的番茄放进嘴里，不知道此刻是他的脸更红还是这番茄呢？不知道是不是这番茄太甜了，甜嘚连原本还在固执抗议额胃都乖乖的变的恬静了……


十七章
【你是我的梦.
你是我的叹息。】
当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只剩下一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身旁那个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人，不习惯被他赤裸裸的直视，他还没有足够的信心接受那双深邃冷艳的瞳，舔舔嘴角的液体，有些疑惑有些犹豫还有些稀疏的不安，
“在中，你怎么不吃?”
那人嘴角扬着极其暧昧的笑容，让允浩心跳不已，他撑着头散发着慵懒的性感，“我想看着你吃。”
“哎？”在中的直白让允浩的羞涩愈发加剧。抿抿唇，躲闪着那人透露着魅惑的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杯牛奶，“哦……”没有下文，只是脸颊发烫。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心跳骤然停止，听着那人的嗓音悠悠扬扬的飘进耳里，
“发烧了？脸这么红。”
“没，没有。”摇头。手指纠缠在一起使劲的揉捏着那个无辜的杯子。
“没有？那脸怎么红得跟番茄一样。”
“恩……这个，一会儿就会好的……”对，没错。一会儿就会回复，只要那人不要离自己那么近，不要对他这么温柔，不要用着宠溺的语气让他手足无措。
那只手顺着额头沿着那优美的弧形一路滑下停留在脸颊上，手指的轻抚让允浩全身触电般的轻颤起来，不敢抬头，手心已经湿润生怕一个不小心杯子在掌心滑落……
“怎么办？……”那人犹豫的声音响起。允浩不知道他所说的‘怎么办’是什么意思，嘴角微微撅起，
“什么？”
“我饿了……”
恩？饿？允浩单纯的脑袋直白的理解着这个词语，在中说他饿了，那么就把他的早餐让给他吃，反正他也吃不完。把放在面前的盘子推到在中面前，
“给。”
“不要。”直接拒绝让允浩很是纳闷，稍微有些受挫，茫然不解的稍微抬起眸望着在中，
“你不是说饿了吗？”
结果就看见在中凑进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眼神深邃温柔的让他无法侧目，只能任由着自己的身心被他深深的吸引着，甘愿掉进他的陷进……“在中？”
拇指婆娑着那张微张的粉唇，那人早已因自己的举动羞的小脸红润，娇艳欲滴。对于他的单纯自己不仅没有不耐，反倒多了一丝怜悯的心动，越是凑近他越是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柠檬香，比之任何香水都更能蛊惑人心的香气。
“还不明白吗？”
“……”
“你比任何一道美食更能让人感觉饥饿……”轻声在他耳边吐出如此桃色暧昧的话语，挑逗他脆弱的耳膜，如愿以偿的看到那层粉红布满白皙的脖子直到耳根，在中心满意足的收拾起自己真正罪恶的念头。适可而止的游戏到此为止。
一个撤身坐回椅子上，收回手，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得让人不禁以为刚才那些只是朦胧的幻境。只留下残留在允浩脸颊上尚未退去的红霞还悠然存在着……以及在中意味深长的笑容。


“别愣了，我逗你的，傻瓜。”实在看不下去那个愣在那僵硬的小红脸。光是这样就让他吓成这样，若真是自己意志力薄弱些在刚在那一秒就铁定把他剥来当早餐吃干抹尽了。想起，自己答应过他的承诺，不知道这样的承诺到底是亏待了自己的。……叹了口气，半哄半劝的将那个还在发呆的人的小魂儿给招回来，
“再发呆牛奶都要冷了。还有我特地给你做的早餐都还剩那么多，不吃完我可要生气了。”
听到那人说他要生气了，这才稍微回过神来的允浩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
“好，我吃，你不要生气。”其实自己压根儿就没听清楚在中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那些暧昧的话语，那摄人心魄的气息。甩掉脑子的画面，大口的喝了口牛奶，差点没呛到。在中好笑的看着面前滑稽的人，
“你慢点喝。不然胃又要痛了。”
“恩。”是啊半小时前自己还被胃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想来，半个小时之前，在中还生气的凶他，打碎了他给他熬的汤，也是在半个小时前，他听到了那个自己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的话……他说，他爱他。如果是谎言，他也甘愿为之沦陷。如果是陷进，他也愿意为之坠落。要他怎样都好，死也好，痛也好，他都愿意。嘴角挪了挪，
“在中。”
“什么？”
“我以后都不会做让你生气的事了，真的。”他说得信誓旦旦认真的让人不用质疑。在中错愕了半天。随之附上一记宠溺的笑容，
“你知道什么是让我生气的事吗？”
“恩……”这个好像允浩还没想过，闷闷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时常让在中生气。虽然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反正一定是自己错了。
“傻瓜。”该怎么说他好，在中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
在中的笑让允浩很是受挫，拍着胸脯义正言辞的看着在中，“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什么让你生气，但我会尽量不让你生气，我保证！”就好像战士保证永远忠诚一样决绝。带着一些固执，一些执着，让人动容的坚定泛着层层叠叠的稚气。
笑，“是，我相信。”除了相信，还能说什么。这个人，傻得让人心痛。
两个小时之后，允浩坐在在中的车上，窗外的阳光撒在脸颊上暖烘烘的。难得天空不再泛着苍凉的白。今天像极了夏。天空很蓝，纯洁的蓝。
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乱额前的刘海，旁边的人先开口，
“不冷吗？”
“不冷。”他想说，他从没觉得冬天也是可以温暖的。冬天的风也不再凛冽刺骨。
“巧克力带没有？”
“带了。”包包里都鼓鼓的。
“……一会儿想去哪？”
……这次，他愣了几秒，想了想，再次开口时嘴角扬着浅浅的笑容，在中刹那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原来淡如青草，“我们这算是约会吧，在中。”
……约会？在中想了想，扯出一朵涟漪，回答他，“你说是就是。”
“呵呵，和在中的第一次约会。”
依旧笑着，“那，你决定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怎么过没有？”
“恩……我想想……”允浩真的开始认真的思考起，约会……自己以前也没有约会过，只能按照印象中的记忆，那些电视剧的情节都是怎么演来着……想想，嘴角荡着浅浅的小勾。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幸福满溢了。怎么办。
余角瞟着旁边默默傻笑的人，不知道那脑袋瓜子里现在出现什么样的画面，什么样的画面让他笑的那么满足，笑得那些波光似乎都快从眼眸里溢出。好奇，问他，
“想到了什么有趣的？”


天空是蓝了一点。阳光是明媚了一点。而你就在身边。
  
没有并肩，走在他身后，允浩望着那抹英挺的背影，那人的侧脸是自己无法zhi视的she求，如今近在咫尺。
街道上的人来laihui回的擦身而过，他们嬉笑着，三三两两，时而投来惊讶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允浩在那些目光里看到了欣赏，看到了赞叹，谁叫那个人好看的不得了。……可是想想，那个好看的不得了的人啊，现在正和自己约会呢，他多想炫耀这一刻的喜悦，带着一丝丝骄傲。
这时一对情侣从身旁走过，女生挽着男生的手臂毫无避讳的扬着幸福的笑，不在乎周围的人群，他们的世界仿佛只有眼里的彼此，女生说着什么男生听的那么认真。允浩看着他们，羡慕渐渐爬满双颊。停下脚步，目光却再也无法移开。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唐突。那些小心思luo露的灼灼清晰。
“喂，想什么呢，走这么慢。”
——那个熟悉的声音拉回了允浩飘逸的神儿。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在中几米远。原来，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追不上在中的脚步，和他越来越远。停在那里，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那对甜蜜情侣的画面。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在中，没有回答。
原本以为那人会给他个粗糙的解释，没想到他竟是愣愣的站得跟雕塑一样，阳光下剔透晶莹。他怎么了？累了吗？还是哪不舒服？在中走向他，两人之间的空格渐渐缩短。
“怎么了？走累了？”
……允浩不是不想回答，他只是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慌神的时间，在中就已经走到了面前，那些远那些距离在他慌神之间被在中填满，他的脸就在咫尺。允浩摇摇头，
“不是。”
“那怎么了？”
“……”抿紧下嘴唇，允浩不知道该怎么对在中说，下巴扬了扬，指着那对远去的背影，“那个……”
“什么那个？哪个？”在中更是茫然，顺着允浩的方向看去，地平线上就一对小情侣的背影若隐若现的没什么了……等等，那对情侣？……恍然大悟，这个家伙为何会露出这幅德行的理由了。呵。脸上依旧平淡的笑着，
“怎么了，我没觉得怎样？就一对情侣嘛，难道你认识他们？”
“恩……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真的很甜蜜。”嘴角嘟囔着，允浩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羡慕。
“是啊，看起来真的挺甜蜜的。”呵呵，“情侣嘛，不都这样的。”
“恩，也是。”收回目光，允浩垂下眼帘闷声应着。失落镶满眼角。
凑近他耳边，在中嘴角挂着邪气的笑，“怎么，羡慕？”
被猜中心事，允浩耳根唰的红了个彻底，吞吞吐吐的赶忙解释，“没，没有，我哪有。”
“哎？没有吗？这里……”指着他的撅起的嘴角，“还有这里……”捏捏他粉嫩的脸颊，“当然，还有这里……”最后落在胸脯上，隔着衣服的下面是他那颗跳动的左心房……“全部，全部都写着羡慕。”
允浩是还想狡辩的，狡辩他哪有羡慕，哪有嫉妒，他……他只是，只是，好吧……只是有那么一点羡慕，有那么一点嫉妒。手指纠结着衣角别扭的拽着，嘴角撇了撇，下巴都快抵着胸脯了，
“额……恩……是，是在中你看错了，我没有羡慕。”
呵呵。这就是他这个固执又别扭的小朋友，倔强的跟什么似的。羡慕就羡慕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阻止那只正自虐的手，他想把他的衣服给扯坏是不是，那么用力，看那骨节突兀的惨白惨白的。握住不让它有机会再乱动，
“别在虐待衣服了，看得我心疼。……我说的是衣服。”
后缀的强调是在中刻意加上去的。就是想看看那张可爱的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秋天都没有他来得变化多端。


在中掌心的温度传到允浩的手心，让他一时感动一时又失落。搞不清楚是感动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只能望着那只被握在掌心的手，乞求着它永远不要放开才好。
“看什么，难不成虐待完衣服，你还想虐待我的手？”
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手，就像那是只鸡翅一样。
允浩急忙收回眼神，尴尬的脸颊又是一层潮热，“不，不是。”
“不是就走吧。我们还有好多地方要去呢。”拉了拉那只手，在中没有松开的意思。倒是允浩惊讶起来，
“那个，就这样？”
“就哪样？”
“手，你，还牵着我的手……”天知道他此刻心跳有多块，双颊飞烫，舌头打结的厉害。
在中挑挑眉，耸耸肩，眼底却是深邃的光泽，“就这样吧。不然省得我回头来找你。”
谁知道他这样一个轻易的决定就能让面前的人世界放晴，天花烂坠。谁知道他的话让面前的人感动得差点没出息的大哭一场。漆黑如墨的眼眸倒影着对方的影子，看着他，
“人多也没关系？”
允浩的矛盾在中怎么能不清楚，他早就洞察他的心思。这个笨蛋……真是让人不省心啦。……充他笑的温柔无比，
“人多才怕你走掉啊。笨蛋。”
……
那些在中口中所谓的‘好多没去的地方’让允浩受宠若惊。那些地方，就像他口中复述的电影情节里的剧情一样，他们现在就在重复着那些画面，手牵手，像一对情侣……
他给他买好吃的冰激凌，他犹豫是要吃巧克力还是奶油的，草莓也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他就干脆让老板把三种口味混合起来。递给他的冰激凌明明是冰的冻手却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拿过冰激凌的手指通红，他会心疼的将自己的手握在掌心放进包里。……他嘴唇有些干，抿抿了还是无法润湿那层干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从没试图主动要求过他为他做什么，关于索要的举动对他来说太过生涩。可他现在是他恋人啊，努力，努力的开启唇角，望着他，
“在中。”
“恩？”
“我……我口渴了……”在他回头望他的瞬间立刻收回眼镜，逃避躲闪不安，仿佛犯错的小孩。那一点怯懦还是无可抵挡的盛开。开在眼梢。
在中是有些迟疑的。转瞬即逝的惊讶闪过轻微集拢的眉头，转而笑了起来，
“想喝什么我去买。”
“恩……我们，一起去买，好吗？”在中留意到允浩刻意在我字后面加了‘们’，望着自己的眼镜里有些期盼，有些乞求，还有些令人动容的不安。……以前他都不会询问他要喝什么只是一味的给他买热果汁也从来不关心他喜欢不喜欢，上次也是把他留在原地自己去买，结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因此还捡回了小乖……点头，“好啊。”他只是想抚平那些不安，只是想满足那些期盼。他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站在贩卖机面前，允浩却是愣住了。在中问他，
“喝什么。”
顿了顿，开口道，“可乐。”
“不行！”在中立刻眉头皱在一起，“喝可乐对胃不好。再说，这么冷的天气喝热的。”不知不觉的霸道在话里流露。


允浩为难起来，看了看贩卖机里的东西，指指可乐下面的，“那，咖啡呢？”
“不行！”又是一个直截了当否定。在中声音调高几度，“咖啡也对胃不好。”其实他自个都懊恼，允浩怎么偏偏就挑这两个，不是可乐就是咖啡，早上才见他被胃痛折磨的死去活来。心疼的最后还不是自己。“换别的。”
那人连续受挫后眉头委屈的弯曲着，嘴角嘟囔的撅着带着些微的不满的抱怨，耸搭着颗脑袋，“你选好了。”……努力失败后果然还是把主动权交到在中手里。谁叫他根本就找不到辩驳的理由。谁叫在中每一句话都是有理的让他无话可说。
“为什么要我选？不是你自己说要一起买的。”
“可是，我选了，你又说不行。”细细软软的嗓音三分抱怨，七分娇气。惹得在中心跳错乱一拍。姑且算是这家伙百年难见的一面，倒把他说的词穷像个坏人一样可恶起来。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咖啡和可乐都是对身体不好的。你也不想再像早上那样胃再痛一次吧。”语重心长有没有？在中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是苦口婆心的跟老妈子似的。到头来还满腹的罪恶感自责感。
“恩……所以我说你来选。”只是不想再被拒绝而已。
“我看你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要我怎么选？”有些懊恼，懊恼什么在中自己都搞不清楚。
“我没有。”
鬼话。谁相信他说的没有。没有干嘛一副失落的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嘴角无奈的撇着。在中的罪恶感加剧。
“好啦好啦，可乐就可乐。买可乐好了。”彻底妥协。金在中史无前例的对郑允浩彻底妥协了。妥协中还有些莫名的甘愿。
“真的？”果然，那垂搭的脑袋立刻扬了起来，瞪大眼镜给黑葡萄似的欣喜若狂的望着他，“真的可以喝可乐？你同意了？”
看他高兴得劲儿，越发让在中觉得自己真是个恶魔。点点头，无奈撇了撇嘴，他想说，能不同意吗？他可一想一路上看他挂着那副‘被欺负’了的表情。
“恩。”不是同意。是妥协。不是同意，是不舍。不是同意，是不得不。
“在中你真好！我真的很想喝可乐。我已经好久没有喝了。”允浩眉开眼笑的像一朵绽放的花，阳光在这笑容映衬下都失去了光泽，嘴角荡漾的勾勒让在中满腹的自责迅速融化在浓烈的满足中。他的人，从来都让他在矛盾中适应着如何释怀。
……结果在中给允浩买了一瓶可乐，自己要了一杯热果汁。其实果汁也是为了允浩买的。那人不在乎自个不怎么坚强的胃，那就由他来负责好了。
他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在中！”允浩已经不知道自己被挤到了什么地方，身旁不停的有人与他碰撞，不知不觉浸湿的衣袖让他恍然大悟自己为何迟迟不肯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在中的理由，原来，他被可乐束缚了。前十分钟还欣喜的可乐如今变得讨厌极了。它成了他的累赘。
“在中！在中!”什么叫逆流而上，允浩终于是明白了。广场上鼓点吉他震耳欲聋，尖叫惊呼此起彼伏，他听不见，看不到，他只是很讨厌这嘈杂的声音让他的声音显得如此单薄。他努力的拨开人群奋力向前，嘴里喊着格格不入的名字，“在中！在中！你在哪！快出来！”快出来，求你了。
允浩的举动自然是引来了不少的反感，有人开始有意见对于这个莽撞碰撞的少年，
“你疯了！是不是！挤什么挤！”
“懂不懂规矩！真是没礼貌。”
有人趁势狠狠推了允浩的肩膀一把，允浩脚下一软身体失去重心一屁股摔在地上，手上的可乐撒了一身不说还弄脏了大衣。这件大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勉强撑起身子，委屈在眼底蔓延，化成晃动的液体染红了眼眶。周围的人都漠视他的存在，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偶像。他们的偶像在那个醒目的地方，不用奋力就可以找到。可是他的偶像却不知何处。允浩越想越觉得委屈，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什么狗屁明星，明星就明星还偏偏选这里。手心已经脏了又不敢碰衣服，害怕再弄得更脏。自个儿站起来，已经是浑身是灰狼狈极了，眼泪在眼眶打转，咬着唇不让它落下。继续在人群里寻找那个人的身影，继续……
很奇怪对不对。这么嘈杂的地方。所有的声音都理所应当属于那个舞台上和这些沸腾的人。可是他偏偏听到了，听到了那道突入的嗓音。带着稚气的鼻音柔软的如同风铃。他的确是听到了。在这混乱不堪的地方。
在中眺望着人群，努力追寻着声音的方向。希望那头会出现那抹瘦弱的身影。他会不会被挤到了边处？会不会因此受伤摔倒？心慌，掌心依然湿透，“允浩!听到没有！允浩！你在哪里！”
他从没试过这样拨开人群寻找一个人是多么费力的事，他以为那些电视剧里出现的情节都是导演刻意的虚伪，让两个明明处于同一个平面的人非得遥不可及。他已经第二次感觉了。托那傻瓜的福，真的让他遇到了‘下次’。他的人，不是巫师不是精灵，只是一只乌鸦，诅咒自己的乌鸦。
“允浩！”……让我在转头的瞬间看到你吧……让我在这次找到你……
人群晃动的那头，有抹浅蓝的身影在缝隙里恍若浮游，在中转头的刹那看见了那朵蓝花依然落地。
“允浩！！”很奇怪，对不对……
不敢呼吸，甚至不再出声，大步变成了小跑，他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些寸步难行的空间里跑步，跑向那坠地蓝花，他不确定那会不会消失不见在他眨眼顷刻。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太够冷静以至于叫不出他的名字。呀！拥挤的人似乎又要淹没了那画面，不要，他还没有靠近。
再前进一些，再快一些，快了，还有几米之远。
嘴角牵了牵，终于，终于喊出他的名字，他就是那朵蓝色的花，“允浩！”你看。这次，我是不是找到你了。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