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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_____----倾慕、〗【古长】转自小说吧。By:提拉米酥(米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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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浮华一世转瞬空(二)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谁都没有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沉滞。他的面色隐藏在黑暗中,目光却透过那片黑暗,似有似无的落在我身上,让我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半响后,他忽然笑起来,走到了我身前,神情怡然自若的替我整了整衣襟:“瞧你,紧张成这样,不过一块玉诀罢了,王妃若是不愿意,本王又怎会夺人所好?”
     随机低着头,掰开我的掌,将那玉诀放入了我的手心,反手一握:“好了,这下可以跟我走了吧?”
     说话的同时还亲昵的捏了捏我的鼻尖,面对这样一幅‘温柔款款’的画面,我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跟着他的身便下了车。
     元宵宴会的整个过程进行的中规中矩,与以往倒也没什么区别。无非便是群臣喝酒作乐,做些附庸风雅的诗词歌赋,或是借机说些国泰民安的奉承话企图引起虞水心的注意。舞会的节目虽还算精彩,但看得人却寥寥无几……
     我借着看节目偷偷打量起四周的局势来。几月不见,虞水心眉眼间丰硕了些许,即便保养的再好,脸上却不可自制的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只是让我意外的时,平日里与虞水心几乎算得上秤不离砣砣不离称的花溪,今日却不见了踪影。坐下的官员们来的倒还算齐整,平日里北漠坐的位置如今由奉国将军宋岩坐着,其下依次是云麾将军罗青衡与秦连。我知道罗青衡与秦连其实早就与君墨舞暗通曲幽了,几乎算得上他的左膀右臂,而今天逼宫最为强大的障碍则是第一位首的宋岩,毕竟他才是这宫内御林军的总管。若是他执意护虞水心周全,君墨舞想要成事就必定要经历一场血战。如若赢,也是以狼子野心谋权篡位,引人垢齿;若是输,那就真是树倒猢狲散,万箭穿心也不足抵败寇之罪。
     我轻轻的捧起了面前的茶盏,竟不自觉的朝身侧的他望去,心头涌出几许隐忧,突然的让我不知所措。仿若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也同样低着头看我,笑容淡淡的,唇角微扬的弧度漂亮的近乎蛊惑。
     “喜欢吗?”他忽然问我。
     “什么?”
     见他指了指案几上的花灯,我这才明白过来,摇了摇头:“颜色太过浓烈鲜艳了,看着有些渗人。”
     “听王妃这样一说,确实有些。不如晚上回府以后,我便亲手替你做一个如何?”
     我见他神情轻松自然的很,丝毫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都不曾有,不觉迷惑起来。就在我晃神之时,他又问:“王妃喜欢灯笼上画些什么,题什么样的字?”
     我想了一会儿道:“就画些桃花吧,画面简洁素净些便好。至于题字,王爷您喜欢什么便写什么吧。”
     他点头,随即伸手替我拂去了唇边沾上的点心渣:“小心点,吃的满嘴都是,像什么样子?”
     我偏开脸,几分讪讪的笑起来。就在此时,殿宇内的光线忽然整个的暗了下来,音乐声由刚刚的欢快转换成一片缠绵悱恻,周身骤然的黑暗使得刚还喧闹不止的座席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抬了头,朝舞台上望去。
     我看到,一个美丽的幻影,披着脉脉清辉,踏着月色静静走来。灵动的好似一个步步生莲的仙子,在舞台上浸着月色曼妙起舞。柳腰轻,明珰乱,素舞轻扬,飘逸如漫天飞絮,洒下一片撩人心弦的迷乱。
     那女子一边跳一边婉转着动人的曲子,只是那词曲一出来,在场所有人都仿若从梦幻中被狠狠敲了一下,豁然惊醒。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此刻那女子唱的,竟是前朝清芙夫人最为得意的舞曲——《霓裳清影》。



103楼2011-01-09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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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浮华一世转瞬空(三)
         我怔住,僵直的转过头,晚宴还没有结束,舞台上的节目还在继续。
         曲子从缠绵转为尖锐澎湃,最后又渐渐趋平和缓慢,曲子终了的那一刻,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未等我来得及缓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何时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穿着龙袍的戏子,身后跟着同样戏服的文武百官,我怔了一下,片刻后才恍悟过来,这原来并不仅仅只是一场简单的舞蹈,竟是一场戏?一场六年前曾真实发生在天虞王朝内,血淋了无数人记忆的戏。
         这戏中,有秋袅袅,有君墨崖,有后宫三千佳丽,甚至还有此刻阴霾坐于位首的——虞水心。
         一曲动天下,选伴君侧,从而宠冠后宫,直至最后一把大火,香消于一片熊熊烈火之中。
         此刻的晚宴现场是一片难言的静赖,所有人都缄默不言,表情紧张凝重的注视着舞台的中央,空气中流窜着一股令人沉然压迫的低气压。
         “啊!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要化身厉鬼生生撕碎那些害我的人!”
         那女子在烈火中撕心裂肺的尖叫中与恶咒声,使每一个听闻的人都忍不住色变胆寒。我微斜眼朝上座的虞水心望去,却见她脸色阴沉,一副想发作却又极力隐忍的模样,甚是可笑。
         直到此刻我却不得佩服君墨舞的睿智,舞台上这场戏虽明摆摆的是在讽刺虞水心,但每一个人物都是用的化名。虞水心即便此刻怒到极致,却也发作不得,不然只会徒增些做贼心虚的笑料罢了。
         剧中的‘袅袅’死后,我以为整个故事应该已经完了,却出乎意料的还在继续,故事的重点放到了‘虞水心’和‘君墨崖’身上。我看到,那个身着凤冠,一身尊贵的女子一次又一次使人在御膳中下着小剂量的毒,一天天,一月月,直至最后的那一夜,那龙袍男子终于倒地而亡,充血的眼直到死前都睁得死大,绝望的无法瞑目……
         “砰”的一声巨响,位首的案几随声落地,虞水心终还是隐忍不住暴怒而起。就在她站起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身侧君墨舞缓缓弯起的唇角,淡漠中流露出血腥的戾气。
         “给我把这群妖言惑众的伶人给我拖下去斩了!”虞水心怒喝。
         宋岩不敢有片刻迟疑,马上便下令抓人,不过片刻间,整个宴会现场便呈现出一片惊慌失措的混乱。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哭喊声,拉扯声汹涌的袭向了每一个人的耳膜。在场的大多数臣子们见此都低垂着头颅,选择明哲保身,仅剩的几个也只能蹙眉看着这片混乱,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在这一片颓唐的紊乱之中,一个人却突兀的站了起来。君墨舞端着酒盏,丝毫礼节也不顾的晃荡到戏台旁,神色间有些迷乱的微醺,醉意慵懒的问:“嫂子这是不喜欢臣弟安排的节目吗?”
         嫂子?君墨舞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立刻由刚刚的嘈杂混乱转换成一片剑拔弩张。还未等虞水心开口,马上便有狗腿的官员沉声斥责道:“大胆君墨舞,你也未免太目无法纪了些!你该尊称陛下为恭仁女皇,怎可如此——。”
         “真吵。”君墨舞淡淡打断他,玄而仰头,饮完杯中剩余的酒水。
         ‘砰’,酒盏碎落的同时,前一秒还在义正言辞道貌岸然的斥责着什么的官员,忽然便重重的摔倒在地。眼瞳涣散,面色青白,脖颈上赫然是一道极锋利的伤口,血水肆意流出,蜿蜒的流满了整个地面。
         呆凝了半响后,人群中蓦地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便是比刚刚更为淆乱的场面。君墨舞微使了使眼色,罗青衡与秦连立马便心领神会的起了身,一把把刀架上了在场大臣的脖颈之上。而宋岩也早在前几秒便察觉到了不对,派出层层侍卫军固守于虞水心及邻近的几位大臣身前,局势有着暂时的控制。
    


    104楼2011-01-09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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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浮华一世转瞬空(五)
           丫头,与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她唤我丫头。她要我,去她的身边,一时间,我有些恍惚,眼前隐约浮现出两张人脸,相似的眉眼,截然不同的气韵,却意外和谐的融合在了一起。
           “娘……。”我失声,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为何,为何……为何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我恍然竟看到了过去时常坐在林府太明湖边,总是以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静静看着我的母亲。
           “卿吟……卿吟……卿吟。”
           是谁在唤我,我情不自禁的朝她伸手,却在半空中被人生生拦住。茫然的侧身,我看到了君墨舞微皱的眉眼,他在提醒我。
           提醒我,成王败寇。今晚,他才是这里所有人的王者,而她,则已经沦为了地位最为低下的奴,可随意处置甚至剥夺其生命的奴!
           我忽然便忆起,眼前的女人其实是我母亲的亲姐姐;我也忆起,五年前若不是她我早就该命绝于刀闸之下;我也终于忆起,除了她这世间我再没有了其他的亲人。
           我忽然便觉得空茫,这么多年来,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恨的,又是什么呢?
           决绝的,用尽一切力气的,我将君墨舞的手狠狠甩开,随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这世间,我唯一能执住的手。
           随后,我问她,那个纠缠了我整整五年的问题:“我爹当年,真的背国投敌了吗?”
           她摇摇头,我松了一口气,又问:“当年,你有没有参与过这件事?”
           她又一次摇了摇头,心间沉着的石头终于砰然落地。我想,我已经足够了。不管这世间的人如何骂我的父亲卖国投敌,不得好死,但冤冤相报终没有了的那一天。我想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我和她,因为五年前的那场阴谋,而永久的禁锢进虞宫这样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紧紧的执着她的手,丝毫都不愿分开,眼光却朝君墨舞望去,声音平静到连我自个儿都觉得诧异。
           “酹月王爷”,我淡淡:“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他意味的扬了扬眉,很轻易的便猜到了我要说的话:“你想保住她?”他笑着瞥了一眼我身旁的虞水心,摇了摇头,残忍的断掉了我最后的一丝念想:“这是不可能的。”
           “你还没有听完我的条件呢。”
           “我不觉得王妃你现在有和我谈条件的筹码。”他的语气几乎算得上讥讽。
           我抬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天空,随后含笑望他:“君墨舞,我曾经告诉过你,你很聪明也很自负。但有时候,一个人太过聪明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抿唇,安静的等待我接下来的话。
           “你猜——北漠现在在哪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微诧,神色却是一贯的平静:“算算时间,也该从南越朝天虞赶了。”
           我摇摇头,笑而不语。忽然又是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从人群外跑来,跪倒在地,急急道:“禀告王爷,战威将军赫连北漠忽然领着百万大军进了京师,只怕不到两个时辰就会到达宫门口,到时——。”
           剩下的话已经无须再听,我静静的低下头,无声的笑了。
           一双手牢牢桎梏住我另一只空悬的手腕,君墨舞的声音响彻在我耳边,第一次有了些浅浅的乱:“告诉我,你是怎么通知他的?你两次告密信不是都已经被我拦住了吗?”
           我看着他难得的狼狈,忽然觉得畅快至极,眯着眼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君墨舞,这一次,你输惨了!”
      


      106楼2011-01-09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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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浮华一世转瞬空(六)
             我畅快肆意的笑,毫无屏障的映入了他隐隐含怒的眼,片刻后又一次恢复成了寒潭般的平静。他松开手,淡淡冷冷的道:“说吧,你的交易。”
             我将虞水心护在了身后,理了理心绪道:“北漠现在正率着百万大军朝宫内赶,不出意外两个时辰是肯定赶的到的。我想以王爷你加宋将军总共不过三十万兵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他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向他告密时并没有将今晚逼宫的事宜说得很清楚,所以他也只是‘猜测’而已,率兵进宫也不过是为了验证这种‘猜测’。只要有一个人能在宫门口拦住他,并瞒住他今晚所有的事,甚至拿到他的兵符,那么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他走近我,看似毫无侵略性的动作却挟着股隐隐的压迫:“王妃你就有如此大的信心,能成为那个唯一拦住他的人?”
             “他不会防备我,至少,今晚不会。”我信誓旦旦。
             他轻笑一声,缓解了这紧绷的局势:“好,那么王妃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事成之后,放我和姨娘一条生路。我们会离宫,甚至会离开天虞,再也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再也不会威胁到你君家天下。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如何?”
             他平静的眸色忽然便深晦如墨,好像想用那一片沉然的黑色隐藏其下的波涛汹涌。他又一次握住了我的腕,甚至比第一次更加用力,突然的阵痛使得我差点便要叫出声来。
             稳了稳心神,我又问:“如何?”
             他静静的盯了我半响,这才缓缓地松开了我的腕,侧开颊,脸上不带任何感情:“我可以放了她,但你,必须留下!”
             我错愕:“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直接拔过一把剑,抵在了虞水心的脖子上,“我能退让的尺度就只有这样。王妃要么选择妥协,要么我便杀了她,然后以三十万大军上战场。以少胜多的把握,我还是有的。不过浴血一场,不管成亦或是败,我君墨舞都认了。”
             不过浴血一场,无论成败,都无所谓吗?
             都无所谓吗?
             我握拳,明白了此刻多说无益。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是绝不会轻易更改的。放了虞水心,是他唯一的底线,他不可能再让。
             默默的回头望了望那双与母亲似曾相识的眼,我在心中下定了决定:“好,只要放了她,我都听你的。”
             他僵然的神色松了松,放下了手中的剑。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他看我,精湛的目光似要用力望进我心里:
             “之后你挽晴苑内的人我几乎全给你换了个遍,而你也未曾踏出过院子,也不可能用飞鸽传书之类的方法,你是怎么通知赫连北漠的?”
             “呵呵……我也没有把握,我只是试了试,碰巧成功了而已”,我看着他,“之前我曾经绝食了整整一周,那是我故意的。”
             他更加迷惑的望着我:“故意?”
             “五年前父亲被人诬陷通敌卖国进了牢房,而我们这些家属也一并被关了进去。牢房里的狱卒收受了父亲曾经官场上政敌的贿赂,故意不给我们饭吃。我们被饿了整整五天,好多丫鬟奴才还没有上刑场就被活生生的饿死了。那时候,我还小,饿的只知道哭,最后甚至吃光了牢房地上铺着的干草,但还是饿。有时候半夜里看到老鼠爬过,都恨不得将它剥光了吃进肚。终于,熬到了第六天,未鸢通过他爹是当朝宰相的关系,才得了机会到牢房里看我。当我狼吞虎咽的吃着她送来的东西时,对她说,‘这辈子,我林卿吟最痛恨的死法,就是被饿死!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我顿了一顿:“所以这一次画扇死后,我故意绝食,就是要将这个消息通过丫鬟们的流言蜚语传到未鸢的耳朵里去。未鸢很细心,她知道我绝不会以绝食来寻死见,之所以如此肯定是有话要告诉她。而我不能见她,唯一能和她联系的方法就是——。”
             “每日里冷掉了的,会被丫鬟们直接倒在后院门口垃圾篓里的饭菜是吗?”
             他接下话茬,“将告密纸条塞进冷饭冷菜里,这方法可真够绝,要是中间哪怕出现了一点点的意外,就功亏一篑了。”
             “但事实上,它成功了。”我笑着打断了他脸上的不可一世。
        


        107楼2011-01-09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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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山河拱手谋机关(一)
               半个时辰后,我独自一人站立于巍峨的宫门外,不过一漆红墙,但早已将一切隔的物是人非。
               我静静的站立着,耐心等待。心知身后的隐蔽处早已布满了天罗地网,一旦情形不对,立马便是一场血战。我自然是相信北漠带兵打仗的神勇果敢,却也丝毫不敢轻心于君墨舞的阴险狡诈。
               当年年仅十四的他,便以区区五万兵力力挫南越二十万精锐之师,如若今日真的开了火,着实是胜负难测。况且虞水心现在还在他手里,我若是行错半步,只怕换来的结果便是——玉石俱焚。
               远远地,我听到了马蹄踏地的噔噔声,声音由远及近,直至最后,连绵成一片惊天动地的‘轰轰’声。随着这声音的临近,我的眼前豁然是一片的火光冲天,无数身穿黑色旗甲的步兵骑兵肃整的朝我奔走而来,大旗上的‘虞’字清晰可见。
               在滚滚硝烟之中,我一眼便望到了屹身于千军万马之前,身着银色铠甲的北漠。那样的风发意气,让我好不容易积聚的勇气,在那一瞬间差点消失殆尽。
               北漠也看到了我,怔了怔,玄而挥手止住了身后的队伍,独自骑着马走到了我身前,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稳了稳心神,抬头朝他笑道:“赫连将军,好久不见。”
               他皱着的眉眼越加的深,沉然的黑目朝紧闭的宫门淡淡一扫,“锁情……。”
               一切不言而不语,他在问我,为何要将他急急唤回宫。他在怀疑,怀疑这紧闭宫门内翻天覆地的一切。
               我摇摇头,并作出一副嘘声的动作,说出了早已在心底打好的腹稿:“今日的元宵宴会,母皇身体稍有不适,正在宫里卧病休息,任何人不得惊扰。赫连将军这些天路途遥遥,周马劳顿,只怕困倦疲乏的很,不如先回府休息。稍作整顿后再进宫面圣如何?”
               他静静的盯了我半响,眼神古怪深沉的令人发毛,忽然便甩掉缰绳下了马,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我遽然一惊,害怕他此番动作会引起身后埋伏人的怀疑,忙拉开些距离,笑道:“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快带着劳累了这么多天的士兵们去休息吧。”
               “锁情——。”他沉声唤我,若有所思的朝宫内瞟了一眼,迟疑了片刻:“宫里——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我肯定的摇摇头:“除了母皇身体欠安以外,什么事都没有。”见他依然一副凝重的表情,我又举手诅咒道:“我发誓!”
               他拉下我的手,默然了片刻:“锁情,不要骗我。”
               我的心悄然一沉,一时间竟有些心虚的厉害,不愿再面对他,我挣脱开了那双满是粗茧的大掌,走到了他身后。几乎用了最大的声音,朝那一片黑沉沉的人头呼道:“弟兄们辛苦了,女皇有令,适逢元宵佳节,特赦众将士休假三天与家人团圆,并额外赏饷银五两,算作对大家一直以来辛苦卖命的奖励。”
               说话的同时,我还亮出了那枚专属于虞水心的金牌,意外的,现场却是一片安静的岑默,所有人都将炯炯的目光投向了我身后的北漠。
               这情形的出乎意料使的我手心不自觉得便冒出了细汗,看来我确实是小看了这严明的军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有理由相信,此刻北漠若是执意闯宫,这百万大师是绝对会誓死服从的。
               手中的金牌被身旁的他一把抽过,北漠将之拿在手心里,若有所思的摩挲,低垂冷峻的神情让人无端端的感觉到了一片横亘的冷漠。
               他抬头,又一次问:“锁情,是这样吗?”
               这一次,我顿了顿,终于咬唇答道,“是!”
          


          108楼2011-01-09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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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火光下,他的目光有些明灭不定,恍然的经瞬间,似有一丝复杂的失望划过。待我再看时,却早已不见了踪迹。他将金牌递还到了我手心,转身朝队伍大声喝道:“女皇陛下体恤军心,特颁布恩赏,从明日起按编排次序依次休假三天,赏银我也会吩咐内务尽快发放到每个人手中的。”
                 接着便是一片欢腾的呼喝声,在这一片人声鼎沸中,我再一次走到了他身前,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问:“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他有些迟疑,以往的年岁,每年元宵,我和他都会邀上未鸢一起,酌一壶好酒,欢度新年。但今年,却有些不同,不止是因为身份上的隔阂,更因心的久久疏离……
                 “这是什么酒?”他问。
                 “梨花酿。”
                 他一怔,接着是毫不迟疑的声音:“好。”
                 ******
                 初宸殿,这里是关押虞水心的地方。守门的两个侍卫看着眼前这个拿着点心盒,执意要进去的美人,态度坚决的挡了下来。
                 见硬的不行,素染换上了温软的神色,以商量的语气道:“两位大哥,我真的是奉王爷的命令过来的。王爷怕女皇陛下半夜饿得慌,所以特地吩咐我来送些吃食,两位若是不相信,可以看我的腰牌的。”
                 说话的同时便将一个金镶玉,其上刻着‘酹月’二字的腰牌亮了出来,的确是酹月府的东西。两人看了后,不觉得便是几分迟疑。这美人刚刚就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确然是他的身边人,此刻又拿着王爷的腰牌来这里送东西,让人无法不信。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侍卫问:“送的是什么?”
                 素染忙打开点心盒盖:“不过是一些蜜豆糕和红豆汤圆,两位大哥若是不放心,可以检查一下的。”说着便将手中的食盒往两人面前递。
                 顿时一股浓浓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两个吃惯咸鱼腊肉的大男人忍不住厌恶的皱了皱眉,挥手道:“拿远点拿远点……。”
                 素染笑着收回来:“那大哥……我可以进去了吗?”
                 “进去吧进去吧……”,终于耐不过这美人长达半个多时辰的‘软磨硬泡’,其中一个侍卫终于打开了门,最后不忘加一句:“送了东西就快点出来,知道吗?”
                 “好的!”美人甜甜的应了一声,只是在关门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笑容却瞬间殆尽,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诡异的黯淡、冷漠,令人窒息。
            


            109楼2011-01-09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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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山河拱手谋机关(三)
                   不意外的,在赫连府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君墨舞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见我出来,他将我拉上了车,问:“东西呢?”
                   我木然的将手中的兵符递了过去,然后像是怕冷般蜷缩起身体,脑袋深深的埋入了膝盖。似乎有一方温暖的怀抱将我抱紧,我抖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很冷?”他问。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恍然间身上似乎裹上了一件微暖的,蕴着淡淡草药香的衣服,似乎还带着那人特有的气息,温柔的沁人心脾。做完这一切,他再一次抱紧:“还冷吗?”
                   “冷。”这一次已不再是身体,而是心。
                   头顶上的他顿了一顿,半响后问:“怎样才不会冷?”
                   我闭上眼:“放我走,然后——一生一世,永不相见!”
                   ******
                   然后,我就在马车的颠簸中,沉沉的睡着了。梦中,似乎有一个坚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绝然,在我的耳边说:“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皱了皱眉,想翻身,却被一瓣温软的触碰所惊醒,僵然的坐起身,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醒了?”
                   谁的声音?我警惕的朝声源望去,当看到一脸盈然笑意,惬然安适的坐在我身旁的君墨舞时,不由的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他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你真的全忘了?昨晚你从将军府出来……。”
                   赫然间,便记起了所有。昨晚,我下迷丅药在北漠和未鸢的杯子里,然后拿到兵符,交给了君墨舞,接着我和他一起坐车回宫。
                   只是——!我皱眉看了看周围,以及窗外已然明朗的天空,只是——为什么我和他还在马车里?
                   看穿了我的疑惑,他淡淡的整了整乱掉了的衣襟:“昨晚见你睡得沉,就没有叫醒你。”
                   我狐疑的望他一眼,他会有这么好心?许是我目光中的警惕意味太浓,使得他尴尬的掩了掩唇,轻咳了声,倒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我姨娘呢?你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吧?”
                   他悬在空中的手遽然一僵,随即轻轻放下,微淡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冷漠:“只会言而无信的使些落井下石的卑劣手段,我君墨舞在你眼中,就是如此的不堪吗?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全力保她性命,王妃不必如此杞人忧天。”
                   因自己理亏在先,我不由的放软了颜色:“好吧,算我错怪了你,我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她被我软禁在初宸殿里,有专人照料,衣食无忧你大可放心。等会吃过早饭我便带你去见她。”
                   “嗯”,我点头,却见他已起身下了车,伸出手来拉我。我正欲下车,却忽然见到远方有一高一矮两个侍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见到我们忽然就脸色青白的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君墨舞看着那两人,凝了凝眉:“给我喘匀了气好好说话!”
                   那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踟蹰不定。其中的一个忽然像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头紧紧贴着地面道:“王爷,小的是昨晚奉命守在初宸殿外的侍卫。我们俩昨晚一整晚都呆在殿外,一刻都不曾离开,结果……结果……。”
                   我的心开始隐隐的下沉……
              


              111楼2011-01-09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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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山河拱手谋机关(五)
                     蒹葭宫,这里是昔日东临国皇后的寝宫,只是因君墨崖在位十数年都不曾立过皇后,所以空置了许多年。听侍女们说,宁素染一早便来到了这里。
                     我和他还未走进宫,便看到了一群鱼贯而出的侍女,每人手中捧着一件昔日恭宁皇后所用的旧物,低眉顺眼的朝外走。当看到君墨舞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怔了一怔,惶急的便欲行礼。我心里早已是一片乱麻,胸口被一阵无法宣泄的愤怒燃的火烧火燎,不顾一切的便推开了眼前的众人,冲进了门。
                     蒹葭宫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萱草香味,宁素染着着一身华贵的兔绒缎袄神色慵懒的依靠在软榻之上。见我进来了也不起身,只是那样斜挑着凤眉,淡淡冷冷的望着我,似已猜到了一切。
                     一股灼灼的气血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已经侵袭了我所有的理智,我双眼发红的冲上前,扬起的巴掌狠狠的朝她的脸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我却被狼狈的摔倒在地。与此同时,一个女声在我的身侧响起,带着几分狗仗人势的嚣张与尖利:“亡国之奴!还真是一家人呢,和那**人一样贱!宁夫人也是你打得起的吗,你也不过是一条——。”
                     亡国之奴?贱女人?宁夫人?我捂着自己已然通红肿痛的侧颊,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地面。
                     忽然,那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变得支吾而维诺,似乎在苦苦哀求着什么。我依然思维混沌的杵在那里,后知后觉中似乎听到了一声绝望至极的尖叫声,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眼前豁然是一片蜿蜒着的猩红血迹,张牙舞爪的涌入了我的视膜。
                     我几乎是尖叫的站起了身,这才发现君墨舞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手中正握着一把冒着寒光的剑,剑刃上弥漫着的血色腥稠,吞噬了所有。
                     与此同时,一直躺在榻上以一副悠闲自若的神色注视一切的宁素染也霍然起身,平静的语调微微泛着几许波澜,泄露了她心底的难以置信:“你这是干什么?”
                     “替你清理门户,也顺便——来算一笔账。”君墨舞伸手,轻拂过剑刃之上的血,懒懒的语调触不到任何温度。
                     “算账?”宁素染蹙眉,有着一瞬间的迷惑,随即眉梢微微一扬:“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她走上前,含着几许得色道:“墨舞,昨晚我可是替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说你该如何感谢我?”
                     声音渐渐放低,喃语间似携卷着无穷无尽的诱惑。另一侧的我紧紧的握住了拳,几次都想冲出去,奈何手腕一直被身旁的他紧紧桎梏着,动弹不得。胸口的愤怒早已经濒临到了崩溃的边缘,若是手中有一把刀,只怕此刻的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朝她的心窝处狠狠刺去!
                     “宁素染你好卑鄙,你们明明答应了要放我和姨娘走,你怎么出尔反尔的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害死她!”百般挣脱无果,我开始愤怒的指责
                     她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瞥到我,轻轻的笑起来:“你们?尊敬的王妃娘娘,你似乎有点搞错了。从头到尾和你定下交易的都只是墨舞罢了,和我宁素染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我不过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罢了,要怪就只能虞水心当年太没用,没能把我给弄死,如今落得这么个惨死的下场也是她活该,哈哈哈哈……。”
                     “你——。”
                     我怒极,正欲再次甩手挣脱,一把凛剑却先我一步抵上了宁素染的颈项,锋利的剑刃微微一偏,似乎下一秒就可以轻易的断掉眼前之人的性命。
                     “袅袅,够了。”君墨舞说。
                     可那笑声依然没有断,一刻不停的继续着,宁素染神色不变的瞅着我们笑,笑的畅快而灿烂,艳丽的脸却不可抑制的开始苍白。
                     “袅袅,不要再笑了。”
                     “我为什么不笑?”终于她停了下来,唇角却依然倨傲的扬起,眼神动也不动的盯着眼前的君墨舞,忽而变得恍如秋水一般的温柔:“我为什么不笑?君墨舞,你终于完成了你的承诺。7年前你说会为了我赢得天下,你说你会变得强大再也不许我逃离,你说你会亲手为我戴上凤冠,坐上这世间最为崇高的地位接受万生景仰。如今这东临天下终于是我们的了,我为什么不笑,我怎么可能不笑?”
                


                113楼2011-01-09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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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凝,空落落的殿宇内有着一种名为窒息的气流在缓缓穿梭,我静静地看着眼前对峙着的两个人,忽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半响,君墨舞朝前走了一步,紧逼的剑刃以一种更加危险嗜血的方式靠近。
                       “你错了”,他说,黑色的眼睛泛起一层隐隐的幽蓝,似乎冻结了整个冰冷的天空:“你错了,这个天下从来就只是我的。我要它,想赢得它,从来不为任何人。”
                       果然——身后的我微微敛起了眉,终于懂得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我只是跳板,一个他用来除掉秋袅袅的借口罢了。逼宫成功,兵符在手,整个东临已经尽归他手,此刻的秋袅袅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他又何须再留?为了内心膨胀的野心和欲望,他是可以牺牲一切的,包括爱情。
                       现在是秋袅袅,只怕下一秒,站在这剑刃之下的,就会是我。
                       宁素染明显的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料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站在原地开始无意识的喃喃:“我错了……我错了……我竟然错了……。”
                       忽然她像是疯了般的上前,攥住了君墨舞的袖子,近乎迷乱的问:“那你之前……之前让我下毒害死韶默和父皇,也不是因为爱我,只是在利用我是吗?”
                       君墨舞回答:“是。”
                       “那么你之前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宠,都只是为了我身后的五万西络军队吗?”
                       毫不迟疑的声音:“是。”
                       宁素染的眼睛里已然有了绝望的苍灰,像是不相信眼前听到的一切,忽然将手指向了我,犹自不甘心的问:“墨舞,你是不是爱上这个女人了,是不是?”
                       我的心一凛,不自觉的便朝他望去。这一次,他却只是紧抿着唇,选择了沉
                       默。
                       这一切残冷的事实终于将宁素染最后的一丝希望狠狠击碎,她忽然像是破掉了的娃娃般,跌坐在地上。脸色难看至极,灰白的好像一个死去许久的人。始终喃喃不断的低语着:“我害死了他……我竟然为了你害死了他……害死我的相公,我孩子的爹……怎么会这样…?”
                       怔怔了半响,她忽然红着眼站了起来,猛地将胸口朝那剑锋上撞,似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君墨舞皱眉,利落的收回剑,抓着我的手腕退了开来。宁素染一个没料到,整个身体朝前一扑,重重的摔倒在地,立马便被张麒麟及其下属绑住。
                       “君墨舞,我为你抛夫弃子,甚至不惜害死我的夫君,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宁素染开始剧烈的挣扎:“头顶三尺有神灵,君墨舞,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君墨舞却好像丝毫也没有受这份嘈杂的影响,只是不急不缓的擦拭着手中的剑,再将其滑入剑柄之中。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淡定冷漠的神情让我第一次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窒息般的恐惧感。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抬头,“想死?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没有完全控制西络之前,我还需要你这个名义上的西络太后做我君墨舞的傀儡。给我上好夹板,关入死牢,好好看管。若是‘不小心’让她死了,所有人提人头来见我!”
                       “是!”
                  


                  114楼2011-01-09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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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山河拱手谋机关(六)
                         待所有人都离开屋子时,我不由自主的便要后退,立时就被他察觉到了。他转身,看着我后退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你很怕我?”
                         我想了想:“是。”
                         他紧抿着薄唇,又问:“为什么怕我?”
                         我站在原地,有些哑然。为什么怕他?因为他的狠绝?他的残佞?他的冷血无情?他卑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段?
                         “不知道。”我懦弱的不想激怒他,经历了这许多事,现在的我只想平静安稳的过完下半生。
                         他眯着眼静静的望着我,聪明如他,一眼就能看穿我不太高明的谎言。
                         “什么时候能让我走”,我问。
                         “现在吧,我和你一起回酹月府。”
                         他说完就欲上前拉我的手,却被我刻意避开:“我的意思是——放我离宫。”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见他不说话,我继续硬着头皮问:“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吧。我替你拿到兵符,然后你放姨娘一条生路。但是现在姨娘已经死了,是你先违背了我们之间的承诺,那么我应该会有选择离开的权利吧。”
                         他极为缓慢的收回掌心,淡冷的眸子里好似有隐隐的流光划过,静静的看了我半响,说:“陪我喝喝酒吧。”
                         我刚想拒绝,他却先我一步又说:“喝完酒,明天我就放你走。”
                         这么简单,简单到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无法置信的晃神。对视着他的目光,我踟蹰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上前抓住了我的手。就在此刻罗青衡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似乎有话要说。行礼之时却看到了君墨舞身旁的我,立时就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王妃也不是什么外人。”君墨舞道。
                         那罗青衡看了看我,踯躅了下说:“王爷,部下刚刚将宫内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玉玺!”
                         此话一出,不仅身旁的君墨舞,就连我都愣住了。天虞大势已去,以君墨舞如今的权势与地位,登帝是必然的。但如若没有了玉玺,那么他注定就只能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假皇帝’。更糟糕的是,玉玺本就是一种权利的象征,若那个得到玉玺的也是一个野心极重的人物,到时利用玉玺来号召天下,只怕君墨舞的江山也会变得岌岌可危。以君墨舞的骄傲与自负,是决计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忽然我的身子一震——!
                         ******
                         “公主若是想出去,就自己动手将这殿门打开吧。这世间可没有永远的侍者,自然也就没有永远的主子。”
                         “若是真感激我,便陪我喝几杯吧,这长夜漫漫的,总得有个人陪伴,才不会寂寞。”
                         “公主,你醉了。”
                         ******
                         花溪,花溪,花溪!能随意的出入虞水心身侧,并且偷得玉玺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还有昨晚逼宫之时,他莫名的消失,分明就是猜到了君墨舞会有所行动。他不仅猜到了,还在背后默默的设计好一切,给所有人当头一棒,这一招,果然毒!
                         我承认我有些不怀好意,偷抬起眼脸,想看一看身旁这个骄傲的男人被人算计后狼狈的愤怒。出乎意料的,却只从他的脸上读到了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平静,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了在意。
                         察觉到了我在看他,他低头,很认真的问:“想喝什么酒?”
                         我一怔,有些莫名其妙,他又问:“什么酒?”
                         我这才尴尬的意识到,他在继续刚刚喝酒的话题,只能慌乱的敷衍道:“随便吧。”
                         “嗯……”,他点点头,拉着我的手朝外走,身后的罗青衡久久等不到答案,忍不住问:“王爷,玉玺的事……?”
                         他定住:“就这样吧,不见了就不见了,反正——也没有了意义。”
                    


                    115楼2011-01-09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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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君墨崖一手栽赃的。林瑞真的是一个极其聪明的男人,他早就算到将来君墨崖一定会对他有所行动,即使他心思谨慎,但终有防不胜防的时候。所以他一早便想好要替你和你娘留一条后路。如若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马上便会有近侍护送你们去南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竟不曾想到,他在南越购置屋宅的消息被‘有心人’探得,报告给了君墨崖。君墨崖认为这是一个反诬的好机会,于是便虚构了一个卖国通敌,割让城池的事实,彻底的将你父亲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紧握着拳,心口一阵一阵抽搐般的绞痛,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猜疑了这许多年,当真相出来的那一刻,竟是这样的惨烈与可笑?想起父亲临死都不曾阖上的眼,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他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握住我,我没有挣脱。
                           “然后——是不是就是我?”我问:“是不是这些年我一直都错误的陷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越绕越深,越深越错,错的离谱,错的可笑?”
                           他默然,潋着几分酒气的眸沉然的让人看不透。
                           半晌:“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
                           是啊,没有人告诉过我,所以我自以为是的恨着自以为应该恨的人,让真正错的人逍遥法外,让怜我的人伤心难受。”
                           “当年虞水心收留我时,其实是想保护我把?”我说:“因为我是林瑞的女儿,君墨崖随时都有可能对我不利。虞水心不希望自己心爱的男人死后连一个子嗣都无法留下,所以给予了我公主的称号,好让我能在这险象环生的宫里好好活下
                           去。”
                           “不仅仅如此,虽然我也只是猜测,但我总觉得当时虞水心将你嫁给我时,也是在替你选择一条活路。”
                           “活路?”摇摇头:“我有些不懂。”
                           “虞水心当年之所以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以女子之资登位,并不是因为她对权欲有多么执着的贪恋,她其实只是不想再受人摆布罢了。从小在家听从父母,出阁之时却因朝堂阴谋而被迫入他人龙帷,整整十六年的大好年华换来的却只是一场寂寞的枯等,五年前心爱之人的惨死……这一切的一切就更使得她相信:除非登上这万人之颠,否则终有一日依然会无能为力的受制于人。”
                           忽然之间,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一年多前虞水心下令拔除满国梨花时的意冷与苍凉。那时候的我,只单纯的以为她心性残冷、暴佞。却不曾想,原来在这小小的一瓣梨花背后,竟是一个女人为过往韶华匆匆而逝的不甘与叹息。
                           “只是从她走上帝位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偷来的皇位始终是岌岌可危的,特别是在她登位一年后依然无子的情况下。她害怕自己死后你无人庇佑,所以——。”
                           “所以她就将我嫁给了你,因为她知道自己百年之后有能力有资格坐上这皇位的,只有你君墨舞。又或许——。”我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猜测:“又或许,她从头到尾就知道你的野心,清楚你暗地里的动作。但她只是装聋作哑,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纵容你谋权篡位的野心,甚至最后,将整个江山奉到了你的面前。”
                           “你回答的不错”,他笑着摇了摇手中的酒盅,含笑的眸倒影在粼粼的酒波之上,落寞的几近碎裂:“所以这一战,我赢的很不甘心。”
                           悄然的松掉了一直紧握着的掌心,原来……原来……原来竟是这样?我终于有些明白了那个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古怪萦绕在我心头的问题。不能不说,昨晚君墨舞的那场逼宫真的很精彩也很顺利,但实在是太简单太顺利了,顺利到好像不过只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戏码罢了。原来那个千千万万人眼中的失败者,才是这场戏最终的赢家。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问:“如果最后我没有提那个交易,你会因为
                           她最后的‘纵容’而放过她吗?”
                           “不可能。”他平静的回答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如果我会因此恨你一辈子呢?”
                           “我有自己的原则。”同样的平静。
                           我忽然便想笑,于是就真的笑了起来,随即一把握住了他手中的酒盅,一饮而尽。他脸上有些微的意外划过,浅浅的,转瞬即逝。
                      


                      119楼2011-01-09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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