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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死后日记 文/虎头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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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4月12日 星期二 晴
  如昨天所决定的,我今天上午并没有随花羡落到“花缘”去,但也没有呆在她的家里当宅飘,而是千里迢迢赶去舞蹈教室……练琴。自从昨晚那个“想要为花羡落作一首曲”的念头突然蹦出来后,我老觉得心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挠我痒,硬是逼着我赶紧把这件事完成一样。至于为什么要“赶紧”,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确会有消失的那一天吧,所以,我要在消失之前完成这件死后突然想要做的事情。
  在拼尽全力抱起花羡落后会全身酸软无力;在小宁把某位大师写的符贴在店里后会觉得头晕难耐——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总有一刻,我会消失。这和活着的时候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死”的感觉不一样,活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在五、六十岁或者七、八十岁的时候死,反正没有想过会在二十六岁的愚人节被车撞死。那时候,虽然也曾有过觉得非要完成不可的愿望,但都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会死才想要拼命地去完成。而现在,我想在消失之前,为了某个人拼了命……应该是拼了“魂”地去完成一首曲子。而那“某个人”,竟然是在我死后才认识。呵,只能说,有些事是注定的吧。
  今天的天气不错,舞蹈教室里空空荡荡,阳光从没有安上帘子的窗户穿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飘飘忽忽的小尘粒。我只是稍微集中一下注意力便轻易地把钢琴的盖子掀了起来,动作娴熟得像是一个有着几十年杀人经验的杀手在零点半秒之内给自己的枪换个弹匣。如此熟练,都是因为这些天来整日无所事事的我终于学会怎样去消磨自己的死后时光——锻炼我的念力。所谓锻炼,其实也就是不断地用念力去做一些自己生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罢了。开始的时候,我只能勉强推动一个水晶球,但现在,我已经可以轻易地把一杯装满水的杯子腾空举起。
  所以说,“念力”这种模棱两可的能力,的确是可以锻炼的。
  伴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盯着黑白琴键,我懒懒散散地弹出一个又一个清脆的琴音。这样的我,看似休闲愉快得很,但其实,我的脑里正在想着些漫无边际的事。花羡落——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个人,很特别。过人的外表和气质是她吸引他人目光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我却怎么也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在走廊里遇见她时,藏在那两双眼后的深深疲倦感。有着绝美的舞姿,却因受伤而离开舞台,在伤好以后,竟甘愿“窝”在这间教室里,做一个小小的老师……她肯定是,经历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让花羡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很想问,却觉得自己不够资格问。其实,花羡落愿意收留我这只阿飘已经算得上是大恩大德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唧唧歪歪地过问她的私生活呢——尽管我觉得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闯进她的私生活了。
  直到清洁工大叔突然打开教室的门进来打扫卫生,我才舍得停下自己这心不在焉的练琴行为,决定打道回花府。不知是舞蹈教室的隔音效果太强还是清洁工大叔的耳朵不好使,他在进来之前似乎并没有听到教室里的琴声,扫完又拖完地后,清洁工大叔才发现钢琴盖是开着的,可他只是稍稍皱了两秒钟的眉就把琴盖给阖上了,接着随便用抹布擦了擦钢琴,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真的是一丁点疑心都没有的人啊,我无奈地笑了笑,也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教室。
  飘回花羡落家门前的走廊时,我碰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短袖衬衫、灰蓝牛仔裤的男人。
  当时他正站在18A号房的铁门外按门铃,似乎在等着屋里的某个人来为他把门打开。但这不可能,因为里面的人已经搬走——花羡落才刚在昨天搬到我家,而且她现在正在花店里卖花,屋里什么人都没有。我立在这个男人的身后,疑惑地打量着他。身材高大,体型很不错,从背后看来,他留着一个清爽利落的平头。还没等我飘到旁边仔细看看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他却突然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Hi,我是William,”这个自称William的男人有着一把略显沙哑的低沉嗓音,“我想确认一下,Loria是不是住在十八楼的A号房?”看样子,他似乎正在向对方确定着一个叫“Loria”的人住在哪里。等等,Loria?谁是Loria?不等我细想,William侧了侧身子,继续对手机轻声道:“我按了几次门铃,但是屋里好像没人……嗯,好,我晚上再来看看吧。”说着,他叹了口气,挂掉手机。我这才看清了这个叫William的男人长什么样,他肤色偏白,剑眉、大眼、鹰钩鼻、薄唇,是个英气十足的男人。William又转过身按了一下门铃,再一次确定屋里没人后,才终于肯搭电梯离开。
  我愣愣地立在走廊上,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飘回屋里。
  看来,这个男人的确是来找花羡落的,但是……Loria?难道这是花羡落的英文名?“Loria”确实是“落”字的谐音没错,但我却从未在花羡落的家里看见过一丁点关于这个英文名的线索。那个叫William的男人,是花羡落的朋友?亲人?还是……情人?我整个下午都在纠结这几个问题,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纠结的。就这样,我纠结到连花羡落开门回家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林奏?”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我赶紧抬起眼,只见花羡落正站在门前换鞋,却又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愣愣地回了一句:“你回来了?”
  她笑了笑:“吃完饭,就回来了。”花羡落每次傍晚从花店里回来都会先在楼下的餐厅里吃完晚饭后才上楼,方便得很。
  脑子里还在纠结着William和loria的事,我想不到要接什么话题,于是也学着她笑了笑,不说话。花羡落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她蹙着眉,似乎想问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笑着说了句“我去洗澡”就走开了。今天是星期二,不用去教课的花羡落通常都会早早便钻进浴室,冲去身上那些虽然看不见却让她极其不自在的“灰尘”。


IP属地:辽宁167楼2013-03-31 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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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有点晕,可能是坐太久了。”花羡落伏在我的怀里,轻声说。
      “……是吗。”我僵着身子应道,随后又别扭地撤开了揽着花羡落的两只手,等待她把身体站直。可对方却没有这么做,甚至……反过来抱住了我。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腰上那逐渐收紧的触碰告诉我,并不是。我的脖子与她那披散的长发亲密地依偎着,心里愣愣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果然,她的头发已经干了。花羡落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双手揽住我的腰,与我的身体紧紧相贴,我甚至能感觉到她那因为呼吸而缓慢伏动的身体。
      我该……怎么办?
      “林奏,”花羡落突然开了口,声音出奇地温柔,“如果你没死,还会和安妍分手么?”
      愣了一下,我肯定地答道:“会。”
      花羡落又问:“理由是……你没爱过她?”
      我皱了皱眉:“是,但……我不会直接告诉她。”既然已经分手,就没必要再伤害对方一次。
      “呵,”不知为什么,花羡落突然笑了一下,“你果然很会哄女人。”
      “我只是……”无奈地想要反驳,却又被对方抢过了话头:“林奏,你刚才说……你最不甘心的,就是活着的时候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不知道花羡落想说什么,于是就没有搭腔,而且我现在并不纠结于花羡落这一个接一个抛向我的无厘头问题,而是纠结于非常突然而且持续到现在的拥抱。
      花羡落依然在我耳边自言自语:“活着的时候没有……那现在,你说……会不会有?”
      我虽然死了,但我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没死。我还能思考,我不是傻子。花羡落对我说的这句暗示性极强的话,我听明白了。如果说“活着的时候”是“以前”,那花羡落口中的“现在”就是指“死了以后”。活着的时候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那,死了以后呢?会不会有一个人可以让我爱一次?死了以后,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到我或碰得到我,只有她,只有花羡落——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觉得自己还“存在”着的人。会不会呢?到底,会不会爱上?难道我疯了么?呵,我想我就是疯了。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我故意无所谓地答道,“反正活着的时候没有爱过,死了也不会知道真正爱一个人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算啦,只要我下辈子能够在死之前遇上一个对的人就可以了,那时候,我一定要把对方抓得死死地,好好尝一尝爱恨纠缠的滋味。”
      所以,“现在”就算了吧。
      怀里的人没有即刻对我说的这番话作出回应,不知过了多久,花羡落终于松开双手,站直身子后看着我微微笑道:“你会的,放心吧。”语气一如往常地平淡。不等我开口答话,花羡落又低了低头,道:“我得再去……洗个澡。”说着便绕开了我,径自往浴室走去。
      看着浴室门关上后,我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是打算要和花羡落道别的。可现在,我的计划全乱了。在今晚之前,我是怎么也不肯相信花羡落会窝坐在漆黑的角落里、像个迷路的小孩那样无助失措,更是不曾想象,花羡落竟然有过如此让人心疼的经历。
      所以说,我现在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走,我能走到哪里?不走,我又能呆到什么时候?
      算了,无论怎样,至少今晚不能走。


    IP属地:辽宁173楼2013-03-31 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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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4月13日 星期三 天气晴
        今天看似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今天的花羡落也看似是个很平常的花羡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就像昨天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而今天的我,同样也看似是个很平常的我,和往常一样随着花羡落飘到了花店里。如花羡落昨晚所说,小宁已经辞职了,我不需要再回避什么。伴着音乐,无所事事地飘荡在花店的某个角落里,这样的日子看似悠闲,可对于我来说,却不是。从昨晚到现在,我的心一直被花羡落那个莫名的拥抱以及那条莫名的问题纠缠不休。但花羡落却依然表现得如往常那般淡定,好像那个惊慌失措地蜷缩在角落的人只是我凭空幻想出来的罢了。这样的花羡落让我想起了她曾经苦笑着说的那句话——“其实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戴着面具生活,不是吗?”
        或许,现在的花羡落就是在戴着面具吧,不需要任何人为她担心的、完美无瑕的面具。想到这儿,我的心又疼了。于是,我决定先不走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走到哪里去。
        “那是‘勿忘我’。”突然听到柜台前的花羡落这么说道。
        回过神来,我转头看了看花羡落那边,只见她正低头查看账单,于是我又瞄了瞄四周,店里没有客人。
        这么说,刚才那句话是冲着我来的?


      IP属地:辽宁174楼2013-03-31 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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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喜来啦~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 28 】
          花羡落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我听到她又喊了声:“林奏?”可是她眼前分明就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仍旧愣愣地立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来。刚才的花羡落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似地,直接把视线随便从我身上扫了过去——或者说,她的确是什么都没看到。可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我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么?我现在就像前几天那样、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跟前不是吗?
          “……我在这里啊,”我忍不住又开口重复道,“我在这里。”
          花羡落再次朝身后的那片漆黑喊了一声:“林奏?”很明显,她现在不仅看不到我,就连我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所以,花羡落突然就这么看不见我的人、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吗?所以,我这算是……消失了吗?为什么?就因为救了央央?呵,怎么那么突然?也不事先告知一声?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对,我还能看得到自己。又抬起头望向那依旧在四处探看着的花羡落,我愣愣地咧开嘴,苦笑了一下。对她来说我是消失了,可实际上呢?我还在这里,我还留在这该死的世界里哪儿也没去。
          这时,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亮,随即有人朝这边喊道:“谁在那儿?”是个男人。
          花羡落仍旧跪坐在原地,她抱着半躺在地上的央央,有些茫然地回过头看向那正从黑暗处走来的某个人。待对方走近了,我才发现刚才喊话的这个男人是学校的保安,他用手电筒往花羡落身上照了照:“花老师?您做什……这学生怎么了?”他这才赶紧走近蹲下,俯身看了看半躺在花羡落怀里的央央。
          一向遇到什么事都淡定自若的花羡落此时却依然呆呆地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保安,没有回话。
          “老师?”她怀里的央央抬起头,小声地叫道。
          “我……”花羡落好像这才回过神来,她低了低头,“学生身体不太好,晕倒了。”声音平淡,听不出一丁点的不对劲——这才是我认识的花羡落。我忍不住笑了笑,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释然。
          保安完全没察觉到此时的花羡落有什么不对劲,他只是点点头,问:“要不要送去医务室?”说着,抬手探上了央央的额头。
          花羡落却没有即刻答话,她又突然转过脑袋朝周围张望。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花羡落的眼里似乎闪过几丝焦虑。看到这样的她,我的心紧了紧,刚才的释然似乎又突然消失了。
          “花老师?”得不到回应,保安无奈地又低声喊道,“……花老师?”
          终于被唤回了神的花羡落赶紧笑道:“对不起,那……我们现在先把学生送去医务室吧。”说完便拉着央央站起身来,却又一个踉跄,保安赶紧伸出手去抓住花羡落的右臂。站在一旁的我忽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拥抱:明明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我却觉得那个瞬间离现在已经隔了好几个世纪。昨天我们还能拥抱对方,今天她却已经看不到我的样子,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谢谢,”花羡落又对那保安笑了笑,随即低头问央央,“央央,能走么?”
          央央试着自己站了站,随即点点头、轻声应道:“嗯。”看来她并没出什么大事。
          我就这么一步一步地紧跟在花羡落的身后,看着他们进了医务室,校医给央央简单地检查了身体后发现并无大恙,花羡落便又牵着央央的小手走回舞蹈教室。这期间,花羡落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花羡落,淡定自若、冷静无比。而我则仍旧执着地飘在她的身旁,哪儿也不想去。或者应该说,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花羡落才刚带着央央回到教室,却又碰上了央央的母亲。对方一语不发,只是像那天晚上一样猛地扯过央央的手、狠狠瞪了一眼花羡落后便转身离开。我本以为花羡落会喊住对方说点什么,可是她没有。花羡落只是愣愣地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扯起勉强的微笑对身后的一群学生道:“现在正式上课。”
          我立在门边看着此时的花羡落,突然觉得刚才的那出闹剧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似地,好像……我从来都不曾消失,或者应该说我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不自觉地往墙上那诺大的镜子看去,镜中依旧像从前那样:有美丽的花羡落,有充满了美好未来的孩子,有迷恋地看着花羡落的程老师。唯独,没有我。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IP属地:辽宁178楼2013-03-31 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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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跟在花羡落身后回到家中,看着她开门、关门、开灯、换鞋……一切都照常如旧,没什么不同。和刚开始发现我消失的花羡落不一样,现在的她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也是,凭什么不平静下来呢?我不过就是一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阿飘而已,甚至在生前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而且——“消失”这件事情是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不是吗。
            看着花羡落拿起睡衣走进浴室,我傻傻地立在客厅里呆愣了好半天,然后不自觉地飘进了书房。现在的我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只是花羡落看不见也听不到我罢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我实实在在地相处的人,不再与我有丝毫联系了。现在的我,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我接下来又该做什么?我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可是我又该到哪里去?这几个本来已经被我抛到脑后的问题突然又钻了出来,真是该死。
            突然,心里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下意识地抬眼朝桌上的日记本看去。
            两秒后,日记本自行翻开了。
            心里顿时一窒,我紧接着便略略皱眉,本子又合上了。
            刚才那些所谓的憋闷似乎瞬间消散:我竟然还可以用“念力”翻开日记本——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可以立刻写下几句话告诉花羡落,其实我并没有消失,我仍然飘在她的身边,我还……就在此时,书房的灯突然开了。赶紧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洗完澡的花羡落正站在门边,她那湿漉漉的长发披散而下,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有点激动地飘到她身边,却又意识到现在的她既看不到我的身体也听不到我说话,一时竟急得不知所措。
            花羡落全然没察觉到在她身旁正急得跳脚的我,只是径自往书桌的方向走去。我紧跟在她身后,却发现对方呆立在书桌前、低头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那本日记。我愣了一下,本来焦躁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看到花羡落那依旧毫无表情的脸,我的心紧了紧。下一刻,她抬起手、把掌心覆在了日记本那棕色的书皮上,嘴微张,我听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花羡落蹙了蹙眉,原本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上出现了些微的、非常隐约的,悲伤。看着那指尖在书皮上缓缓摩挲着,我以为她会把本子打开,但是她没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花羡落终于收回了手,她脸上那隐隐的悲伤也早已淡去,下一刻又转身来到门边关上了灯,接着侧过身子把门也关上了。
            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我的思维似乎就这么突然停滞。刚才那股兴奋劲好像也全然消散,我回过头,再一次看向那本仍旧安稳地躺在桌上的日记。我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呢?就算我没有完全消失又怎样?就算花羡落知道我依然飘在她身边又怎样?
            就当自己消失了吧,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了。笑了笑,我回到书桌前——没办法,我那写日记的强迫症似乎还没完全消失的样子。
            所以,继续写吧。
            今天,我正式成为谁也看不见、摸不着的,阿飘。」


          IP属地:辽宁179楼2013-03-31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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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在窗户旁,看着外面已经黑透的天、听着耳边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我咬着唇,心里忐忑不安。终于等到对方接起电话、听到那沉沉的一声“喂”,我不禁有点发怯,只赶紧轻声喊道:“爸?”
              “乐乐?”老爸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他从来都是这样,而我也早就习惯了老爸这种闷油瓶的性格。放下那本日记后突然有股莫名的冲动,于是便什么都不顾地拿起手机拨出了号码,可不知为什么,在听到了老爸喊的那声“乐乐”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憋了好半天终于问道:“哥呢?他最近有回家吗?”尽扯些有的没的,我这个孬种。
              “没有,”老爸顿了顿,又说,“就你们俩上次一起回来过。”
              我皱了皱眉,心虚地道:“我……我过几天回来看你和妈。”
              “也好,你妈她老惦记着你,”我能想象到老爸在家里拿着电话连连点头的样子,却又听到他说,“你等等,我喊你妈来和你聊。”每次和老爸讲电话,不够三分钟对方就会临阵脱逃喊我妈来接棒。
              “别,”我赶紧喊住他,“爸,我、我没啥事儿。”我开始后悔自己突然打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了。
              老爸没有出声,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乐乐,是不是……有话和爸说?”
              我一愣,心事被人看破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爸,我……”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我买了几件衣服给你和妈,过些天带回来。”这次临阵脱逃的不是我爸,而是我。
              过了一会儿,老爸才缓缓地应道:“……好。”
              “梵?”卧室里突然传来左依依的喊声。
              我即刻下意识地扭头应了一句:“在客厅,等会儿。”
              “你朋友?”老爸问道。
              顿了顿,我心虚地回答:“……嗯,我在依依家。”
              “哦,是依依啊,”老爸的声音依旧那么平缓,“你们俩平时要多互相照顾。”
              我无奈地应道:“嗯。”可是老爸,您知道么,我们俩都照顾到床上去了啊。
              “爸,那……就这样吧,依依喊我。”最后,我终于丢盔卸甲,准备逃了。
              “乐乐,”挂电话前老爸却又添了几句话,“要是心里有什么事儿,可以跟爸说,别憋着。好了,你忙去吧。”说完,对方先我一步挂了电话。
              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倚靠在窗边——刚才,我竟然差一点就……出柜了。
              “梵?……梵!”突然听到左依依又叫了几声,赶紧回到卧室门边,看到她正背对我站在床前,身上套着一件还没拉上拉链的黑纱连衣裙。左依依回过头来,见我愣在门口便问道:“做什么呢,喊你半天了……快过来帮我拉一下拉链。”她说着,抬手挽起了脑后的卷发,露出了瘦细的脖子和大片光滑的脊背。
              我走到左依依的身后,一边为她把裙子的拉链拉起一边说:“我刚才打了个电话给我爸。”刚说完就感到左依依的身子僵了僵,随即听见她轻声问道:“叔叔的身体还好么?”
              “嗯……我打算,过几天回家看看。”我说着,为她把衣服的褶皱拉平。
              “什么时候?”左依依松开了手,卷发瞬间落下。
              忍不住倾过身去贴上她的脊背,伸出双手搂紧了对方的腰:“下周六吧,我买了几件衣服给他们,顺便也带回去。”
              “那……”左依依把身子往我怀里缩了缩,侧过脸来和我两颊相贴,“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皱了皱眉:“……你很忙。”
              “不差那一会儿,坐几个小时的车而已,反正我也想回去看看我妈……”左依依笑道,却又突然顿了顿,“还是说你其实并不是要回去看你爸妈,而是想和某个小情人约会?”说着,抬起手稍稍用力地捏住了我的右耳垂。
              翻了个白眼,我没好气地附和道:“是是是,我和我的小情人准备一起坐几个小时的车去见家长,行了吧?”
              “好了,”左大小姐笑着吻了吻我的嘴角,“快去换衣服,不然我们要迟到了。”
              我松开怀里的人,无奈地往旁边的衣柜走去:“不是说好了这几天哪儿也不去么?”刚才还死皮赖脸地推掉了高中同学聚会,现在却又说约了人吃饭、让我也跟着一起去。这个世界上最朝三暮四的人,我看非左依依莫属了。
              “本来是哪儿也不去的,”左大小姐道,声音里透着无奈,“可我忘记自己早就答应过他们要在今晚聚餐了……不过没关系,也就是我大学里的几个同学而已。”
              “大学?”我一愣,随即马上转身问道,“那……那我不去了吧?”对方是左依依的大学同学,又不是我的大学同学,既然如此我去来干嘛?
              可是左依依却想也不想就马上否决了我的请求:“不行,”她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细细地梳理着她那一头墨色的长卷发,“你不和我一起,想去做什么?一个人到哪里吃晚饭?反正那些人我都认识,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扯了扯嘴角:“那些人你认识,可是我不认识嘛,你们到时候要聊天,我一个外人在场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左依依连头都没转过来,只是继续自顾自地梳着她的发,“他们都很好相处,到时候聊着聊着就熟了。”
              既不是同学又不是同事,和一帮陌生人能聊些什么?二零一二年是不是世界末日?拉登是不是真的死了?火星上到底有没有生物?不过既然左大小姐发话了,那我百分之百是绝对要去的。还是闭上嘴乖乖地跟着她去赴宴得了,就当做蹭个晚饭吧。


            IP属地:辽宁180楼2013-03-31 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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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意识便猜到孟一湾口中的“美女台柱”是谁,果然,还没等我回头,右肩就已经被一只柔嫩的爪子攀上,头顶也传来了左依依的声音:“孟道士也在呢?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想不到还是会到这些声色场所来的嘛。”那腔调像极了古代青楼里的老鸨,就差没捻着个香喷喷的红丝帕在孟一湾脸上甩来甩去了。记得左依依说过她和孟一湾只见过几次面,所以我对于这样放得开的调侃颇为不解。
                “原来你们俩认识?”孟一湾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样更好了,快坐下一起喝杯酒!”
                “下次吧,”左依依的声音依旧妩媚得让人心纠,“现在太晚,我要带我妹妹回家了,是不是呀~乐乐?”说着,又用爪子使劲捏了捏我的肩。
                孟一湾的笑容有点做作:“那太可惜了,你妹妹她很可爱啊,刚才主动来搭讪,我还以为能趁着今晚发展发展,”他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我,“上面有我电话,有空别忘了Call我~”说着,还不忘把右手握成话筒状在耳边晃了晃。
                和左依依的几个大学同学匆匆告别后,又在杨央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别扭地往门口的方向挪。临出酒吧前我看到孟一湾终于走出了角落,他挪到吧台边正和那个仍在喝着啤酒的中年男人说话,我突然又想起了孟一湾刚才提过现在是他的工作时间——和阿飘聊天捞故事。
                坐在回家的计程车里,满身酒气的左依依好像累得快要死似地把脑袋无力地枕在了我的颈窝处,嘴里却颇为清醒地喃喃道:“看来,我以后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放任你到处乱跑了。”我漫不经心地帮左大小姐拉了拉皱起的袖子,并没有多在意她说的话。


              IP属地:辽宁186楼2013-03-31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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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依依顿了顿,淡淡地反问:“你这说的什么话?”
                  “没,只是问问。”我故意笑了笑,却掩不去心里那莫名升起的惆怅感。
                  捏了捏我的腰,怀里的人继续不带半点感情色彩地说:“你突然消失肯定是因为常常发呆,发着发着就提前老年痴呆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好吧,明天我给你做一张胸卡挂在脖子上,这样一来,就算你发呆发到马来西亚也不会走丢了。”
                  我扯了扯嘴角:“我非常期待明天那张写有马来文的胸卡。”
                  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左依依又轻声问道:“那你呢,”她口中的热气呼暖了我的脖颈,“如果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怎样?”
                  如果左依依突然消失了,我会怎样?
                  “等你回来。”我说。


                IP属地:辽宁188楼2013-03-31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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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从半开的窗透进来,偷偷地照亮了枕边。当左依依终于从颤抖中逐渐平复、昂起的尖下巴倏然低垂,我也无力地瘫倒下去覆在了她的身上。汗津津的肉体携着暧昧的气味紧紧粘合着彼此,嘴里缓缓吐出的喘息如胶似漆地缠绕在一起,终究还是忍不住侧过脸去吻了吻那人沁着汗珠的鼻尖。这时候的我总觉得人和人最亲密的关系就是如此简单,彼此给予和索取,最后筋疲力尽地缠绵至死。
                    我想不透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得那么快,原本还好好地和左依依温馨地躺在沙发上,但过不了多久,我们便衣衫半解、唇齿相缠地倒在了床边。没有谁才是主动或被动,彼此都是把对方拉下欲望之涯的罪魁祸首。
                    “依依,”我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闭着眼说,“你今晚在车上说那番话的时候,我被你迷死了。”
                    感觉额上一热,那大概是左依依的唇:“那是应该的。”她说得理所当然。
                    有点受不了她的自恋,我转过身想要下床:“去洗个澡吧,全身都湿透了。”看来又要换张新的被单,终日这么放纵自己的欲望也并不是一件好事。才刚挺起腰却被身后的人用力揽了回去,下一刻她那软热的身子便贴了上来,这次左依依的唇落在了我的左肩:“再躺一会儿。”
                    我只能顺着她的意躺了回去,手覆上对方搭在我腰间的五指轻轻摩挲:“明天再洗也可以,累了就睡吧。”
                    “梵,”身后那人的声音却突然沉了下去,好半天后才又继续道,“不要有如果,你突然消失什么的,我不敢想象。”说完,又把我揽紧了一些。
                    没想到左依依会把我突然说的疯话记到现在,蜷起身子缩进她的怀里,我轻声安抚她:“不会消失的,我怎么舍得消失。”
                    “……嗯。”听到左依依安心地应了一声后又感觉她挪了挪身子,似乎终于决定要沉沉睡去。我勾起嘴角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然后把五指插入她的指缝间互相紧扣。
                    不管我们的感情和其他的情侣有多不一样,但至少此刻我们能亲密地拥抱彼此,至少,我们还活着。


                  IP属地:辽宁190楼2013-03-31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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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文吧,大家!:)
                      P.S.我绝对不会去看真人版的 = =
                      【 30 】
                      「林奏,为什么要躲我?」
                      在二月二十日的日记下面突然多出来这么一句话,字写得异常工整,和先前那些虽然娟秀但却略显潦草的字迹有着很大的区别。我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随后才略略缓过神来:这几个字并非出自“我”的笔下。不是林奏写的,难道是……花羡落写的?她看了这本日记?
                      “啊!”厨房里突然传来一下略带凄惨的叫声。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日记,迅速下床小跑到厨房门边:“怎么了?”却看到左依依正用右手握着菜刀刀柄,头微垂,柳眉紧蹙地瞅着自己的左手食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又满脸委屈地转过脸、扁着嘴对我嘟囔:“切到手指头了。”那模样活像三岁小孩的新玩具被人抢走了似地。
                      “哎,你说你……”我心疼地走上前,握住她的左手手腕把那受伤的食指拉到自己眼前,“流血了……做什么呢,这么不小心。”幸好伤口不深。
                      左依依却一改方才的委屈模样,嬉皮笑脸地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含一下它帮我止血?”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没好气地道:“现在还耍什么浪漫,快把伤口洗一洗。”说着,拉紧左依依的手腕走到洗手台前,扭开水龙头把她的伤口仔细冲洗干净。接着,我又像带小孩一样把左依依领出厨房。她这时倒也乖,什么话都不说便随着我来到药柜前。拿了瓶消毒最有效的“双飞人”出来,扭开盖子后又对她道:“忍着些,会有点痛。”
                      小心翼翼地把药水滴在伤口上,左依依的身体即刻便颤了一下:“疼……”
                      “不怕,一会儿就不疼了。”我用嘴对着伤口轻轻地吹了几口气,然后又忍不住嗔道,“干嘛呢,大早上就那么热血地拿刀砍自己?”
                      左依依老老实实地回答:“冰箱里有你喜欢吃的鸡肉肠,我就想着把肠切片再配上煎蛋,好给你弄个早餐。”
                      听到平时分明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心不由得一软:“怎么不让我来弄?看吧,现在还搞伤了自己。”说完,又忍不住低头呼出几口气呵着那泛红的指尖。
                      “行了,多大点事儿啊,”左依依故作不耐烦地瘪了瘪嘴,“比我妈还操心。”尽管这人一脸嫌弃,但我还是注意到她的嘴角偷偷地泻出了几丝笑意。
                      我不再搭理她,只顾着低头仔细查看那伤口到底止了血没有,却又听到左依依问:“梵,星期一的晚上……你会打电话来问花羡落什么问题?”
                      抬起眼看了看左依依,我没有即刻回答,只是慢慢地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继而又悠哉地躺倒在她的怀里。左依依没好气地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捏了捏我的脸:“问你话呢。”她的指尖冰凉,如此的触碰在这闷热的天气里让我感觉特别舒服。
                      “我会问她,”把后脑勺枕在左依依的大腿上,我看着天花板缓缓道,“……认不认识一个叫‘林奏’的女人。”


                    IP属地:辽宁191楼2013-03-31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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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它也不怕被呛到。”说完便很自然地朝花羡落看去,可对方却毫无反应,她仍旧弯着身子、满脸笑容地看着眼前的怪鸟一动不动。
                        我的心微微一沉,无奈地摸了摸额头,呵,竟然忘记自己现在和花羡落是真正的“阴阳相隔”了。
                        突然,怪鸟又大声地叫了几下,然后便转过身子、展开翅膀迅速地飞离了窗沿,瞬间便消失在我和花羡落的眼前。我无语地看着这只来去匆匆的怪鸟飞离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身旁的人轻轻地吐了口气。转过头,发现花羡落不知什么时候站直了身子看着窗外,只是脸上那柔柔的笑容仍未消失。这样的花羡落很不寻常,因为据我观察,独自一人的花羡落是甚少面带微笑的,就算是普通人也很少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无缘无故发笑。
                        但很显然,今天的花羡落真的……很不寻常。
                        拜别了怪鸟,花羡落又去厨房洗了手后才回到客厅继续做瑜伽,好像那只鸟根本就没出现过似地。不同的是,此时的花羡落不再是面无表情——尽管仍旧纹丝不动地跪坐在毯子上,但嘴角却带着一抹不知因什么而勾起的微笑。这样的她与其说是一具雕塑,不如说是某幅油画里的人物:一样美,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冷冰冰,而是充满了柔和窝心的色彩。等花羡落做完瑜伽已是接近中午,她像往常那样固执地洗了个澡,刚从浴室里出来,门铃响了。用毛巾擦了擦还滴着水的长发,花羡落慢慢踱到门边,凑近猫眼往外看了看后才把门打开。
                        “Loria!”原来是William,只见他满脸笑容地站在铁门外道,“Thank god(谢天谢地),原来你真的在家。我刚才到花店那边去看了看,可是发现没有开门,所以就过来这里……我果然没猜错。”他有点兴奋地笑了两声后便不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给自己开门。
                        可是花羡落却淡淡地开口问道:“William,找我有什么事么?”听那语气,我不用看也知道花羡落正板着一张冷冷的脸,虽然毫无表情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果然,William的笑容慢慢褪去,他有点尴尬地回答:“呃,我……想来看看你,顺便……”他说着,垂眼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William小心翼翼地抬头对花羡落道,“不如,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恳求。
                        站在门前的花羡落叹了口气,她似乎有点无可奈何:“你不需要这样的,我……”顿了顿,接着便有点斩钉截铁地说,“William,你不用这样三天两头找我谈话,我现在真的很好,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么?”
                        “别那么紧张,”William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柔声解释道,“不是什么谈话,只是身为前男友的我想来看看你,顺便约你出去吃个Lunch(午饭),好么?”
                        前男友?霎时,脑子里空白一片。
                        花羡落仍旧没有动,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放心吧,”William不死心地举起双手,开玩笑道,“我身上没带枪。”
                        没有回话,花羡落只是伸手打开了门,然后便一声不吭地转身回到餐桌旁拿起吹风筒,下一刻,“嗡嗡”的吵杂声立刻充满了不算大的客厅。
                        William并不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屋子,他很熟络地跑到厨房给自己斟了一杯水,然后又慢慢挪回客厅坐到了沙发上。而我,则暗自死命地抓着“前男友”这三个字纠缠不休——William是花羡落的前男友?我只记得花羡落说过William是他的舞伴,却从没提起过什么“前男友”。不过她刚才并没有出声否认William的话,看来是真的了。花羡落为什么不告诉我?可花羡落又凭什么要告诉我?心里好像有点闷,却又找不到任何“闷”的理由。坐在沙发上的William一会儿转过头去看看弯着身子吹头发的花羡落,一会儿又侧过脑袋环顾着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的客厅。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视线落在了关着的书房门上。我突然有点紧张,总感觉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果然,William又回过头看了眼仍在忙活着的花羡落后,突然站起身朝书房走去。
                      


                      IP属地:辽宁193楼2013-03-31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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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抿了抿唇,花羡落轻声说:“好了,我现在不气了。你去找别的人吃饭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花羡落没有生气,我的心里突然感觉有点别扭,总认为是自己那本根本不应该存在的日记搅了这一顿午饭。
                          “别这样,Loria,”William有点急了,“我真的不敢再这样了。”
                          花羡落无奈地道:“我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气了。”
                          William又怯怯地问:“那……午饭……”
                          顿了顿,花羡落终于给出一个让William重新展开笑颜的答案:“……等一下,我去换衣服。”说完,转身朝卧室走去。
                          我站在旁边看着William脸上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心里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没想到花羡落会那么紧张我的那本日记,甚至称其为“我的东西”。这样的反应,总让我觉得自己和花羡落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如果我没有死,大概能和花羡落成为朋友吧,又或者根本就不会认识彼此。这一刻,我非常非常感谢上天让我和花羡落相遇——即使是在死了以后。
                          William带着花羡落来到了一家比较出名的“旋转餐厅”吃午饭,这间餐厅建在高达五十三层的大厦顶端,而且整层楼在营业期间会不停地缓慢旋转,让用餐者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三百六十度地欣赏这个城市的景色。William果然是个知道怎么带给女人浪漫的男人,即使只是一顿非常简单的午饭。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跟着他们两人飘出家门,可能是因为在那只怪鸟驾临后花羡落脸上出现的莫名微笑,也可能是因为看到花羡落这么重视我的那本日记,又或者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反正,我就是跟来了。
                          “想吃乳鸽吗?”William一边翻着餐牌一边殷勤地问着坐在她对面的花羡落,“听说这里的乳鸽非常好吃,我今天带你来,也是特地为了这道菜。”
                          花羡落却只是轻轻地勾了勾嘴角:“我想吃清淡点的。”言下之意就是“老娘对乳鸽不感兴趣”。
                          听了这话,William略显尴尬地笑了笑:“Well(那好吧)……”然后便赶紧低下头继续翻动菜单,埋头找另外几道“清淡点”的菜去了。
                          我无所事事地飘在一旁偷偷地看着花羡落,她好像真的没什么胃口,只把点餐的任务全权交给William去操心,自己则用左手托着腮、侧过脑袋看向窗外。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让整个城市透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窗外没有阳光明媚,倒有万里都被乌云遮盖的天空。还是晚上来这里比较浪漫,至少能看到灯光闪闪的夜景呢,我不无遗憾地想着。过了一会儿,William又说了几个比较清淡的菜名,可花羡落都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并未作出多大的反应。
                          “Loria,”好不容易点完餐后,William又轻声道,“我很高兴你能答应我出来吃这顿饭。”
                          花羡落笑了笑,没答话。
                          “自从你离开美国之后,我一直都很想和你再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吃顿饭,我……”不等William说完,花羡落便打断了他的话:“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William抿了抿嘴,苦笑道:“总觉得,现在的你变了好多。”
                          我一愣,现在的花羡落变了好多?那……以前的她又是怎样的?
                          “是么,”花羡落侧过头看向窗外,幽幽地说,“人,总是会变的吧。”
                          “我没有。”William突然抢白道,语气坚定。
                          略显讶异地转过头看向William,花羡落似乎没有听明白对方说的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刚憋出几个字,William却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力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那么生气,那个本子……很重要么?”
                          花羡落愣了愣,随即道:“是,很重要。”
                          听到这个答案,我的心微微一紧。
                          “对不起,”William又一次道歉,他低下头看着桌上的刀叉,转移了话题,“你突然离开美国,而且还擅自决定我们之间就这么结束,我觉得……对我不公平。”一直做着打酱油角色的我突然又听到了这么个略带爆点的小八卦,心里突然涌出某种莫名其妙的别扭感。
                        


                        IP属地:辽宁195楼2013-03-31 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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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lianxinruzhishui 和 @哈一儿 童鞋那么喜欢我的文!
                            清明节没交文,只能今天补上,那么快一年就过去了呢。
                            P.S.其实我在写文的同时,也在JJ那里不断地对以前的**出修改,只是可惜天涯这里改不了。另外,文里不免有些Bug或错字,希望看到的朋友能提出来,提醒虎胸及时改正。
                            最后:看文吧,各位!:)
                            【 31 】
                            “你听说过‘旋转餐厅’吗?”我一边问一边夹了块泡椒田鸡塞到自己的嘴里。
                            坐在身旁的左依依挑了挑眉:“‘旋转餐厅’?”
                            刚想开口说话却不小心咬到一颗泡椒籽,瞬间便辣得我七窍生烟,赶紧泪眼婆娑地抓起桌上那杯橙汁往嘴里倒。
                            左依依忍着笑递了张纸巾过来:“看你还逞不逞强,明明就受不得辣却非要来这儿吃川菜……看吧,辣死你。”
                            我没好气地边吐舌头边瞟了她一眼:“这、这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吃嘛?”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是是是,”左依依又扯起她那迷死人的微笑,还不忘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颊,然后柔声揶揄道,“我们家梵梵最乖了,走到哪儿都想着我,还特地在‘五一’假期的第二天中午带我这个四川人到这儿吃川菜,真是一解我多日来的思乡之愁呢……”
                            正忙着和左依依纠缠不休,却突然听到有人喊了我一声:“小乐?”
                            赶紧抬头,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的饭桌前,手里还捧着一大束康乃馨。无论是衣着还是手上的花束,都让对面的男人和这家食客如云的四川菜馆格格不入。我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只能闭口不语。
                            下意识地瞄了瞄身旁的左依依,只见她皱了皱眉,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洗发水?”
                            半秒后才反应过来,我没好气地在桌子底下悄悄拍了拍她的大腿:“依依!”这人什么时候才肯收敛一下她那有啥说啥的坏习惯?
                            不过也多亏了左依依,我终于想起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就是昨晚才刚在Q上和自己聊过几句话的洗发水保险哥——潘霆。上一次和潘霆见面是在去年的高中同学聚会上,当时并没能和他聊上几句话。现在的他比读书时的个头高了不少,身材也没以前那样瘦弱了,真有那么几分“男大十八变”的味道。
                            潘霆似乎被那一声‘洗发水’给唤回了高中时代的噩梦,他略显尴尬地看着左依依:“你是……左依依?”
                            “想不到你还认得出我来,”左依依仍旧笑得迷死人,“真对不起,刚才一下子没管住自己的嘴。”非常敷衍的道歉。
                            “没关系,”潘霆有点别扭地转了转手中的那束花,“我这名字确实起得不太好……”说着,他又把视线落到我的脸上,“今天晚上你们都不来聚会么?”
                            我微微一愣,这才突然想起今晚原本是高中同学聚会的约定时间,但已经被左依依那臭丫头以工作为由推了。现在好死不死竟碰上了潘霆,我转过头看向那位罪魁祸首,只见她正微低着头装作喝茶的样子,明显是不想接潘霆的话。好吧,那就只能由我来继续无耻地撒谎了:“呃……我今天晚上要回公司加班,依依她……她电台里也有些事儿,”我歪着身子用胳膊肘碰了碰左依依,顺便把她也拉下水,“对吧?”
                            左依依一边颔首抿茶一边点了点头,她似乎在憋笑,好半天才终于放下了杯子、一脸无奈地看向潘霆:“有太多资料要准备了,大概还要熬通宵呢。”这丫头的眼神还是挺诚恳的。
                            “我明白,工作要紧嘛,”憨厚的潘霆也一脸惋惜,却又看了看我,略显迟疑地问道,“……只有你们两个在这儿吃饭?”
                            我笑了笑,非常随意地回道:“是啊,你要不要也坐下来聊聊天?”刚说完,大腿就被旁边的左大小姐狠狠地捏了一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只见潘霆低下头查看手腕上的表:“嗯……现在时间也挺早的,那……”他笑着看了看我和左依依,有点腼腆却又非常不客气地把手上那束花往桌上一搁、屁股往对面的椅子上一坐,“那我们就聊一聊吧。”
                          


                          IP属地:辽宁198楼2013-03-31 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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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霆?难道是……潘霆?我又把卡片翻过来,看到另一面那纯白的底色上用灰色细线描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构图简洁却不失娇美。
                              “那是什么?”八卦的左依依凑过来,轻声问道。
                              我皱了皱眉:“好像是……”潘霆要送给他妈妈的卡片——刚想这么说出口,却又发现那朵白玫瑰的右下角印着两个淡灰色的小字。
                              “花缘?”心里的讶异让我忍不住把这两个字直接念了出来。
                              大概是见我没搭理她,左依依强行拿过那张卡片看了看:“儿子……霆?这是洗发水的吧?是插在那束花里的贺卡么?”
                              花里的贺卡?我抬眼看向左依依,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问她:“依依,那束花是在花店里买的吧?”我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身体里突然活跃无比的脑细胞。
                              左依依愣了愣,随即笑道:“说什么傻话呢?”
                              我又执着地把卡片拿回来,指出那两个淡灰色的小字给她看:“这里写着‘花缘’,你说,这是不是代表着那束花是从一家叫‘花缘’的花店里买来的?”也就是说,潘霆是从“花缘”里买的康乃馨,他进过那家叫“花缘”的花店——这个结论让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梵,”左依依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她皱着眉看了看我手中的卡片,“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还给人家?不过,那个洗发水已经离开半天了……”我的思绪这才被左依依的话给拉了回来,于是下意识地往餐馆的门口望去,可那里早已看不到潘霆的身影。


                            IP属地:辽宁200楼2013-03-31 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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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4月22日 星期四 阴
                                再也没有躲藏的理由,也没有躲藏的意义。
                                既然花羡落已经知道我并没有完全消失,便不需要再刻意隐藏自己存在的证据。当我又像以前那样毫不顾忌地在花羡落刚踏入花店时就把屋里的灯打开,我注意到那人的身子猛地顿了顿,但很快,她又非常坦然地继续干别的事去了。没有马上就尝试着要和我沟通,花羡落只是像往常那样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她好像非常笃定“林奏没有完全消失”是一件必然的事:无论怎样,我都会呆在她身旁哪儿也不去。每当看到这样的花羡落,我总觉得她是世界上最淡定的人,没有之一。
                                突然间,好像又回到了我还没消失的那段日子里。
                                不算太大的花店,坐在柜台前翻看账单的花羡落,还有一个已经死掉的我。就这样悄悄地立在某个角落里,一边时不时地看看含苞待放的百合,一边时不时地瞄瞄娴静自如的花老板——对我来说,这样的日子真是惬意得很。
                                傍晚时分,有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踩着高跟走进店里。干净利落的白色衬衣加上灰色紧身西装短裙,她似乎是刚从某个大公司下班来买花的OL。花羡落不疾不徐地在柜台后面站起身,然后像往常那样对来者微微一笑:“欢迎光临。”
                                OL女径直朝花羡落走来,她摘下墨镜放到挎包里,顺便又取出一张名片按在了柜台上:“你好,我姓张。”说着,朝花羡落展出一个甜甜的笑容。OL女摘下墨镜后,露出了一双不算大却挺能勾人的桃花眼,于是我很快就本能地下了结论:是个小有姿色的女人。
                                我凑过去看了看那张名片,上面写着“张妮”两个字,工作……不是Office Lady,而是电台记者?
                                花羡落低眼看着那张名片,却并没有伸出手去拿起来,半晌后才笑着问:“请问张小姐想买什么花?”此刻,花羡落的笑容虽然温柔,却又温柔得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相较之下,名叫“张妮”的女人在气势上立马就弱了大半截。
                                “对不起,”张妮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并不是来买花的,而是想和你谈些事情……”大概是见花羡落依旧没什么表情,张妮有点尴尬地说,“我知道你是花羡落,也就是那个叫Loria的芭蕾舞蹈家。几年前,我曾经看过你的演出,你跳得非常棒。”听了张妮的话,我才终于意识到身旁的这位普通的花店老板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个名人。
                                依旧是淡漠如初的态度,花羡落只弯了弯嘴角:“谢谢。”
                                “就这样找上门来虽然很唐突,但我绝对没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张妮诚恳地低着头继续解释道,“我们电台有个节目,每次都会请一位成功的女性来台里进行访谈……虽然你现在已经不再表演,但你曾经取得过的成就已经证明了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所以,我们节目想请你……”
                                花羡落突然伸出右手,把食指按在那张名片上:“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说着,慢慢地把那张名片挪回到仍在喋喋不休的张妮身前——非常直截了当的拒绝。
                                张妮却屡败屡战:“花小姐,我们只是想采访一下你的演艺心得,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私生活。如果你有空的话,等会儿我能不能请你吃顿晚饭,到时候……”
                                “对不起,”像是拒绝往常的追求者一般,花羡落依旧微笑得没心没肺,“我真的帮不了你。”在花羡落面前,“美人计”这招的成功率绝对为零。
                                大概做传媒这行的人都有着一张十寸厚的脸皮,张妮依旧死撑着不气馁地追问:“只是吃一顿普通的晚饭可以么?花小姐,我个人非常欣赏你,可不可以……”
                                “Loria?”突然传来一声叫唤,我即刻抬头,看到穿着灰色紧身T恤的William正一脸笑容地站在门边。又转头瞄了一眼花羡落,只见她微微皱眉,看着突然出现的William却并不言语。William脸上那如阳光般的笑容和店外的阴霾天气形成强烈对比,他一进门就开口道:“Loria,咱们一起去吃顿晚饭吧。”又一个晚饭邀约者。
                                站在一旁的张妮此刻更显尴尬,她似乎意识到晚上的那顿饭基本没戏,于是便默默低头拿起柜台上的名片准备塞回包里。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就算花羡落不想和William去吃晚饭,但面对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电台记者,她肯定会答应William的邀约,借此推掉张妮的“纠缠”。
                                可是,花羡落却这么对William说道:“真不巧,我有个朋友刚好来约我吃饭,”她说着,伸出手拿过正要被张妮收起的名片,顺便对呆愣在原地的电台记者微微一笑,“我们很久没聚过了,对吧?”
                                话音刚落,除了花羡落以外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我这只阿飘。
                                “呃……”张妮明显搞不清楚状况,但她却非常懂得随机应变,即刻便转身对William说,“是啊,我和Loria很久没见过面了,今天特地来约她吃顿晚饭。”果然是个会演戏的人,连称呼也变成了“Loria”,亲密得很。
                                这次轮到William一脸尴尬,他看似开玩笑般地看着张妮道:“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呢,”说完,又望向花羡落,“那我明天再……”
                                “我明天也有些事,不好意思。”花羡落淡淡地说。


                              IP属地:辽宁201楼2013-03-31 0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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