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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死后日记 文/虎头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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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你在不在乎,”张妮淡淡地说,“在我们看来,那可是无数人怎么追也追不到的成就。”语气有些冷,似乎是在斥责花羡落如此看轻自己曾经得到过的一切。
  花羡落却毫不在意地笑了,她这次笑得异常柔和:“有人告诉过我,当别人看我跳舞的时候,会感觉到幸福。那个人还说……我站在舞台上,是为了把舞跳给更多的人看,是为了让更多人感受那种幸福的感觉。我觉得,这才是我成功的证明。”
  愣了两、三秒之后,才确定花羡落口中的“那个人”就是我。忽然有种暖暖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她记得那么清楚。
  “说得非常正确,”张妮笑着附和道,“看你表演是一种非常棒的享受,你是个天生的舞者。”
  花羡落又低下眼饮了一口茶,脸上的笑容仍未褪去。
  “说这些话的,是你爱人?”张妮突然又问道。
  我霎时呆住,心脏在微微地顿了一下后便开始跳得飞快,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死了却还可以有这样的反应。低头看向花羡落,只见她一脸讶异,手中拿着的杯子竟也忘了放下。但她很快又抿了抿嘴、脸色迅速恢复平静,可是却并未答话。
  “是刚才在花店里约你吃饭的帅哥么?”张妮追问道,现在的她全然没有了一开始时的拘束,倒像是个好奇心爆棚的八卦记者。
  花羡落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仍不肯开口。我的心似乎也随着她的沉默慢慢坠到了某个黑洞洞的角落,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乘着一叶小舟漂浮在巨浪翻飞的大海中央,整个世界都显得那么地混乱不堪。
  “Sorry,我真是太多嘴了,”大概是见花羡落突然缄口不言,张妮便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因为刚才看你笑得很开心,所以我才会猜想,说那番话的大概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终于,花羡落点了点头,柔声说:“是,很重要。”
  她说我很重要——巨浪翻飞的大海在刹那间便恢复了平静,即使还没看到或许永远也看不到广阔的陆地,我却觉得坐在小舟上的自己仍会为那偶尔吹过海面的清风而愉悦不已。原来,重要的不仅只是那本日记。也许花羡落再也看不到、听不到、碰不到我,但现在的我依旧很庆幸自己这只阿飘竟然可以在她的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临别时,张妮抢着结了帐,然后又略显尴尬地说:“花小姐,关于电台访谈的事,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这一次,花羡落没有即刻拒绝,却也没有答应,她只是笑了笑,不答话。
  “你可以打我电话,”张妮见事情似乎有转机,马上补充道,“那张名片上有我的手机号,你叫我Jenny就可以了。”
  花羡落微微一笑:“谢谢你今天的晚饭。”
  我总觉得走出餐馆后的花羡落有点奇怪,她的心情似乎变得出奇的好。和张妮道完别,却并不急于打车,而是自顾自地慢慢走在人行道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旁,我的心因为那一句“是,很重要”仍在雀跃不已。花羡落的脚步好像要比平时轻快了不少,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嘴里甚至在轻轻地哼着一段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旋律——来自那首由我创作的、早就被大众遗忘的曲子。
  回到家,一改平时即刻便进浴室洗澡的习惯,花羡落把CD放入碟机里、扭开客厅的音箱,让某首挠人心的英文慢曲飘满了整间房子。然后她又优哉游哉地握着杯热茶倚在墙边,左手扶在窗台上,侧过脸看向窗外。华灯初上,耳边的旋律和远处的几点光亮让这个夜晚不像往常那般寂寞。我站在花羡落的身旁,看着楼下那些过往的车灯发呆。
  “我知道你在这里,”花羡落突然这么说道,“我能感觉到。”她的嗓音柔和低沉,似乎和空气中飘荡着的曲子融成了一体。
  我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人,她那双勾人的眼眸仍在盯着窗外的某处。
  “其实,这里的夜晚还挺漂亮的,是么。”花羡落的嘴角微翘,杯子里腾起的热烟朦胧了她的脸。
  两秒后,我忍不住笑了。回头看向窗外,故作随意地应和道:“嗯,真的很漂亮。”说着,我极其自然地抬起右手覆在了花羡落那只扶在窗台的手背上。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的3D体质和花羡落的身体并未相碰,只能硬生生地互相穿透而过。可是在我的心里,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和她的手背相贴时带来的悸动。
  没错,这个夜晚,确实很漂亮。


IP属地:辽宁203楼2013-03-31 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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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真的不是,”我坐在某服装店的软皮椅上,无奈地听着十五分钟前就进了试衣间的左依依在里面肆无忌惮地大声讲着电话,“妈,那个人真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的同事!”
      坐在我对面的几个等着换衣服的人纷纷对试衣间皱眉侧目,我无奈地抬手扶额,只想装作自己并不认识里面那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左女士。可店员小姐却很清楚我是陪着左依依一起走进店来的,她缓缓踱步到我身前,非常有礼地弯下身子:“不好意思,您朋友已经在试衣间里呆很久了,虽说本店没有规定试衣时间,但因为今天顾客比较多……可以麻烦您让您的朋友快一些么?”
      “呃,对不起,”我无奈地扯起嘴角笑道,“我朋友不是故意的,大概是因为她妈有很急的事找她……”还没等我说完,左女士又在试衣间里优哉游哉地说道:“妈,你闲得没事打电话来就为了问我这种无聊事?那个人真的不是我男朋友,到底要我解释多少次?”
      我分明看到店员小姐的脸即刻又黑了几分,于是赶紧讨好地安抚了对方几句,然后识趣地侧过身子挪到试衣间前敲了敲门:“依依?”没想到话音刚落,里面的人即刻便给我打开了一条门缝:“怎么了?”一脸无辜,表情纯真得让人不忍心责备半句。
      “亲爱的,”我压低了声音,忍受着身后那几道渗人的目光、好心提醒眼前人,“你是不是试衣服试得太久了点?”
      左依依却突然羞涩地一笑:“我喜欢听你叫我‘亲爱的’,再喊一声来听听。”我扯了扯嘴角——这女人疯了!
      “左大小姐,”我翻了个白眼,决定有话直说,“外面一大堆人等着要进来试衣服,您别占着茅坑……”
      “干嘛呀,”她皱了皱眉,娇嚷着打断我的话,“旁边不还有两个试衣间么,何况我衣服都还没试过呢,都怪我妈突然来电话……”说着,左依依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要不你进来帮我看看这几件内衣合不合身?”才说完,她下一刻便敞开门拉住我的手把我拖进试衣间内,然后又一次目中无人地把门给关上了。
      脑子一懵,我即刻伸出手去要把门打开,却在半途被左女士给截住:“说了让你帮我看看内衣合不合身,聋啦?”说完又转身背对着我,不由分说地命令道,“帮我把拉链拉开。”
      “你说话小点儿声,”我一边压低嗓子劝着一边无奈地抬手为左依依拉下裙子的拉链,“刚才整个店里的人都能听到你说话。”
      “真的?”左依依一脸懵懂地转过头来朝我吐了吐舌头,低声道,“都怪我妈,搞得我都急了。你还记得上次来我家的阿林吧?前些天做节目的时候,我妈打电话到我手机上,阿林在录音室外面有空就帮我接了,现在我妈偏要说阿林是我男朋友,还让我把人带回去……带什么带啊,真是!”
      听了左依依的话,我心里忍不住有点泛酸:“他干嘛私自接你电话?”
      似乎感觉到我的语气不太对劲,左依依脱下裙子挂在墙上,然后迅速转身、抬起双手勾住我的脖子揶揄道:“小梵梵,吃醋了哦?”眼前的左依依惹火得让人想发疯,血红色蕾丝内衣半包着呼之欲出的酥胸,滑嫩的雪肤逼得我差点失态,赶紧止住自己的冲动,强装镇定地低声道:“我哪有吃醋……你快换衣服,再拖下去,外面那店员肯定要杀了我们。”
      没想到左依依即刻便抬头挺胸,风骚地说:“那你帮我把内衣解开。”还没等我答话,墙上挂着的裙子里突然传来一段旋律,是左依依的手机铃声。
      我忍不住笑了笑,有点赌气地说:“要不要我顺便帮你把电话也接了呢?”
      左依依贼笑着轻声道:“乐梵,你就是在吃醋,快给老娘认了吧。”说着,又捏了捏我的脸,然后才侧过身子从裙子的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她看了看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翻了个白眼后才接起电话:“妈,你又想干撒子哦?”左依依不耐烦地爆出了一句四川话,我赶紧竖起食指挡在嘴前,让她别那么大声。
      对方很听话地压低了嗓音:“我说了,他真的只是我同事……妈,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真的……”左依依突然朝我看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突然转移了话题,“妈,下周六我回去看你,顺便把你未来媳妇儿带回来,现在我让她给你说两句啊,”说完,一边抿嘴忍着笑一边把手机塞我手里,“快,刚才不还说想替我接电话么。”
      我惊得整个人贴在了墙上,左依依忙把我拉近:“干什么呢,墙上脏,”然后又瞪着眼睛威胁道,“快跟我妈请安,话费可不便宜!”说完,脸上满是得逞后的笑容。我朝左依依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背对她后无奈地把手机拿到耳边,弱弱地对“未来婆婆”打了声招呼:“……阿姨好,我是乐梵。”
      “乐梵?……哦!是梵梵啊?”熟悉的嗓音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几年未见、老是面挂笑容的妇人,“哎呀,我就说依依那死丫头胡说八道些撒子嘛,老拿她娘来开刷!梵梵,你上次托依依带给我的茶叶很香,谢谢你啊!这些年过得好嘛?”身后的左依依突然贴上来、双手揽紧了我的腰,她把脑袋搁我肩上明目张胆地偷听着电话里的声响。
      我紧张地应付着电话那头的左妈:“过得很好,阿姨您呢,身体还好吧?”
      电话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你个小女娃儿还是那么会关心人哦,比依依那死丫头要好百倍咯!放心撒,阿姨好得很……先不说我,梵梵,你比依依小了两个月,今年有二十五了吧?处对象了嘛?”左妈才刚说完,身后那人即刻便偷偷地笑了起来,身子颤得连我都跟着发抖。


    IP属地:辽宁207楼2013-03-31 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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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耐着要转身给左依依一个爆栗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对电话那头和我妈一样啰嗦的妇人道:“我、我……我暂时还没……”话都没说完,左妈又开始嚷嚷:“抓紧着点撒,看到中意的就快点在一起,别跟依依那丫头学,只懂得工作、工作、工作,老是熬夜,连身子都不顾咯……”耳边的手机突然被身后的人抢了去:“好了,妈,别唠叨个没完,下周六我和梵梵一起回来看你哈,好了,我挂啦!”说完,左依依也不管自己的妈答应不答应,擅自挂了电话。
        一转身便看到左依依迅速解下了内衣,白皙浑圆的酥胸终于得以解放,她拿过墙上挂着的黑色蕾丝文胸,一边往身上戴一边问道:“梵,你喜欢我穿什么颜色的?”
        “啊?”我的大脑一时转不过来。
        “你喜欢我穿红色还是黑色?”左依依穿好内衣后,嚣张地朝我挺了挺自己的胸,“这件好看吗?”
        她选的这件文胸非常性感,不仅遮挡的部位极少,甚至连那两个娇小的粉色尖端也在薄薄的黑色蕾丝中若隐若现,我顿时便觉得口干舌燥,只能胡乱答道:“问、问我干嘛,你喜欢什么颜色就选什么颜色呗……”
        左依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你是真傻还假傻,这种内衣当然是买来穿给你看的嘛,”说着,又朝我贴近了一些,“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无法把自己的视线从她那形状姣好的酥胸上挪开,只能怯怯地反问:“什么怎样?”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很想把它撕开,很想紧紧地抱着我,”最后一句话她是贴在我耳边说的,“有没有,很想和我做爱?”
        我情不自禁地抬手搂住她的腰,咽了口唾沫后才傻傻地应道:“嗯,但我比较喜欢你穿红色的。”
        左依依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在我的嘴角处轻轻一吻:“好,那我就选红色的。”话音刚落,旁边突然传来两下清脆的敲门声,紧接着便是方才那位店员小姐的声音:“请问二位试好衣服了吗?”尽管用词礼貌,但却能让人明显地听出对方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不耐烦。刚想回答,怀里的人却不知好歹地抢先一步朝门外那人吩咐道:“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再拿一件我刚才选的文胸过来吗,一样的尺码,但这次我要红色的,谢谢!”
        漫长的三秒钟过去后,才听得外面那人沉声道:“请稍等。”待脚步声渐远,我和左依依才忍不住默契地笑出了声。
        从店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左依依嚷嚷着要赶紧到我的公寓去收拾东西,却又老是停下脚步往各式服装店里钻,而我也只能翻着白眼任由她去。在逛到第五家服装店的时候,左依依突然朝站在角落里的一对男女摆了摆手:“嘿,Jenny!你也在这儿?”
        被左依依称作Jenny的女人即刻转头朝我们看来,站在她旁边的男人要比她高半个头,眼睛很小,眉毛却是很浓。Jenny看清了左依依的脸后便笑道:“原来是你们,真是巧啊,”说着,她抬手勾住身旁那个人的臂弯,一脸幸福地介绍道,“这是我老公,”然后又指了指左依依,“她是我同事左依依,她……”看向我时,Jenny词穷了。
        “她是我女朋友,乐梵。”左依依极其自然地把话接了过来。
        Jenny的老公皱了皱眉,半晌后才迷糊地朝我们点点头:“……你们好。”这个人的声音偏沉,和他的长相一样显得有点木讷,我猜他大概没听明白我和左依依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梵,还记得Jenny么,”左依依拽了拽与我十指紧扣的手,“她前天才刚和阿林、麦彤一起到我家来过。”
        我笑着点点头:“嗯,我记得……”话还没说完,脑袋里突然闪出两个字——张妮。没有人发现我的不对劲,左依依和Jenny一见面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Jenny的老**静地站在一边,而我则为刚才想到的那个名字愣在了原地。
        Jenny,张妮,Jenny,张妮。我下意识地开始观察起Jenny的长相,她留着齐耳短发,面容柔婉,眼尾稍向上翘: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你的中文名是不是叫张妮?”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左依依和Jenny一时都闭了嘴,三个人同时把视线集中到了我的脸上。片刻后,Jenny对我笑了笑:“是,我叫张妮,你认识我?”


      IP属地:辽宁208楼2013-03-31 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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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张碟还给你吧,”花羡落沉声道,“还是说,你现在想看?”
          Steven有点茫然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耷拉着脑袋,缓缓说:“这几年我每次失恋都会去买醉,醉了之后就跑到这儿来耍无赖。其实,我早就把林奏当成我的好兄弟了,”他顿了顿,有点局促地向花羡落解释道,“你知道林奏她其实……喜欢的是女人吧?”我就知道,Steven一向是个话唠。
          花羡落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我知道。”
          “我刚才提到的安妍,她其实就是林奏的女友,”Steven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她们一直都很不容易,可突然出了这么件事……”他摇摇头,“林奏很有才华,只要再过几年,她肯定能出人头地,我看人从来都很准。”说着,Steven又长叹了一口气。
          我愣愣地站在沙发后面,听着Steven的这番话,心里有点发酸。他还不知道我和安妍已经分手了,缘分,早在死的前一天结束。
          Steven突然又问:“花小姐,你和林奏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花羡落似乎有点失措,她顿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认识不久。”
          “你们关系应该不错吧,”Steven抿了抿嘴,“她出了事,你还愿意搬到这里来住……”没等Steven把话说完,花羡落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林奏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是个很温柔的人?
          “林奏很会哄女人,”Steven一脸了然地笑道,“她的女人缘可比我要好多了,”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竟然把我描述成一个无花不摘的混蛋,可没想到Steven又说,“林奏的男人缘也不差,就说拍那张碟的摄影师吧,他整整暗恋了林奏一年啊。”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我飞快地解读着Steven说的这句话:摄影师?小马?他暗恋我一年?这什么跟什么啊?
          Steven垂下头,使劲攥了攥手中用来擦泪的纸团:“我该怎么跟他说?他还不知道林奏出事了,可谁又能知道呢?谁他妈能知道……”
          谁他妈能知道我会死呢。
          接下来,Steven完全把花羡落当做自己的知心姐姐,一股脑地吐出了在他心中有关于我的点点滴滴。我从来都不知道,连自己都记不住的事情会有人替我记住,连自己的都想不起来的回忆会有人替我想起、连自己都来不及流泪的事情会有人替我流泪。
          “花小姐,”临走前,Steven没有收下花羡落要归还的碟片,“这张碟本来就属于林奏的,既然它误打误撞地落到您这里,那就由您来决定怎么处置它吧,”他站在门口,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几年前,我偶尔发现了林奏的才华,本想说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就要想办法让更多人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个人存在。一个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女孩跑到大城市打拼,能混成这样,没多少人可以做到。大概是老天爷觉得她活得太苦了吧,不忍心,所以让她先……”他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然后转头对花羡落道,“我可能以后都不会来了,今晚真的很谢谢你。”
          我恍恍惚惚地跟着Steven来到门外,看着他略显肥胖的身躯走进电梯,然后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我努力记下了他的长相。这个人,不仅只是我的老板,也不仅只是我的财主,更不仅只是我的合作伙伴,他还是我的朋友。那么久以来,我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果然,我这个人的情商在活着的时候就不太高啊。
          回到屋里,我看到花羡落依旧坐在沙发上,可电视机竟非常难得地打开了,荧幕上播放的,却是那张Steven没有拿走的碟片。看着那个拿着吉他傻笑的自己,我竟觉得前所未有地平静。若如Steven所说,老天爷因为不忍心让我活得太苦,所以才要我先行离开,那我现在的停留,也是老天爷施舍的一份缘吗?一份,和花羡落相识的缘?
          我站在那人的身后,陪着她静静地看着电视荧幕直到录像播放完毕,然后整个屋子又归于沉寂。


        IP属地:辽宁210楼2013-03-31 0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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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302 2012-05-12 03:17:42
            第一:乐梵和左衣衣是从小的同学,而且家里的很近,按常理应该是同一个地方的,可文中看似乎衣衣是四川人,而乐帆吃不来川菜。
            第二:作者的字里行间有时流露出一颗温柔的女儿心,所以我觉得作者应该是女银。
            第三:虎妞的文风朴实无华,用词恰到好处,我很欣赏。
            第四:拉肚子了,我要去便便,所以来不及第四了
            -----------------------------
            第一:这位朋友看文很仔细:)我的设定是这样的:乐梵和左依依是高中同学,左依依是四川人,但在高中之前举家搬迁到另一个省。关于这点,我后文可能会提到:)
            第二:谢谢你的评价,我是女银没错。
            第三:谢谢你的评价Again~
            第四:祝你便便畅通!
            那位说“这文写的是同性恋很可惜”的朋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在这个异性恋文比同性恋文(尤其是女同性恋)多不得不能再多的年代,我很高兴自己的这篇文所描写的是同性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后悔过用这样的题材和形式描写同性恋。
            另外,我能理解你是因为“可惜”这种心情我体会得太多了,无论是在中国上映的电影还是播放的连续剧,同性题材几乎没有,能发行的文学作品也少得可怜,看着与自己性取向不相同的作品,虽然能理解其中爱情的感动,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但我始终相信,这种让我“可惜”的状况会改变的。
            P.S.
            因为虎胸懒,就不一一回答各位朋友的回复了,请原谅(相信各位已经习惯),但你们说的我都有看到,非常感谢各位喜欢这篇文,你们的捧场是我写文的动力之一。不敢说下次更文是什么时候,只能保证下一更仍旧是保质保量的一章。
            晚安啦:)


          IP属地:辽宁211楼2013-03-31 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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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更文,就是要出其不意才有乐趣,嘿嘿嘿~
              这一章有些情节会和第一章对应,可能有童鞋会翻回以前的文看,我想说明的是,原本花羡落手中拿着的红伞我已经改为白伞,无奈天涯改不了,可这并不影响情节,大家不用担心。
              【 33 】2019
              2011年4月24日 星期日 小雨
              多亏了花羡落,最近这几个漫长的夜晚我都得以用永远看不厌的《海贼王》来打发,但除此之外,我还趁着夜深人静擅自飘到遥远的舞蹈教室——去弹琴。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那一长排黑白相间的琴键,我便能体会到某种特别的情愫在心里慢慢腾起,当清脆的琴声滑出来,熟悉的音色就像是温暖的气场把我包围,让我觉得安心。像上了瘾似地,最近我差不多每晚都会去舞蹈教室寻求这种让我依恋的安心感,等到天亮之际才飘回花羡落的家,迎接又一个死后的日子。
              但今天凌晨回到书房时,却发现那本被我翻了一半、倒扣在书桌上的《海贼王》旁边多了张纸,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一行字:我还可以再看到你吗?
              非常简单的问句,也可以改成同样简单的陈述句:我想再看到你。
              这是花羡落写给我的第二句话,也是第二个问题。她是什么时候写的?凌晨?在我去舞蹈教室弹琴的时候?突然想起昨晚花羡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录像的情景,当时的我只懂得愣愣地站在她身边,不敢低头看她的眼睛,因为我怕会在里面看到那种我不该看的、会让我陷入某个深渊的眼神——而那个深渊,我本该错过。可是,有些事情似乎早已注定。当一个人对你说“我想再看到你”,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这个人有话想和你当面说?代表了这个人在挂念你?代表了这个人的心里有你?在看到纸条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是某片忽然被吹落的枯叶,飘忽而又茫然地站在原地,直到天都发白了才回过神来。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进书房,我抬起头,迎着那道穿透过我身体的亮光看向窗外,这个周末似乎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突然听到客厅那边传来声响,我赶紧转身飘出门外,只见花羡落正安静地端坐在桌边喝牛奶,握着马克杯的纤指细嫩得似乎一捏就碎。今天的她把黑长直发披散而下,身上穿了件白色的泡袖立领衬衣,再配上黑色褶皱哈伦裤,黑白的对立让花羡落一改平日的雅静气质,显出了不常见的干练气场。明明是周末却这么早就穿戴整齐,她这是要出门么?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发现刚才还晴着的天、现在却被厚重的乌云覆盖,好像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
              不容我多想,喝完牛奶的花羡落把马克杯和盛着半块煎蛋的碟子拿去厨房清洗干净,然后回到客厅把沙发上的挎包拎起,一声不响便转身往大门走去。我紧跟在后,她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突然顿了顿身子,接着再一次转身,抬脚朝书房的方向迈步。我微微一愣,马上也跟着往那边飘去。只见花羡落站在书房门边,缓缓抬手握住了门把,可却又停下动作踌躇不前。我站在一旁,为她的犹豫而忐忑不已。书桌上那张让我心神不宁的纸条仍旧摆在原位,上面只有一句孤零零的问话,没有任何答复。
              半晌过后,花羡落终于放下握着把手的五指,又一次回身,朝大门走去。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花羡落的背影,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那样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又该怎么给出让她满意的回复?更何况,能再看到又怎样?不能再看到又怎样?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吧。我无奈地笑了笑,克制住心里对那张纸条的惦挂,跟着花羡落飘出家门。
              可是在等电梯的时候,我才终于发现今天的花老板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她一出门便静静地呆立在电梯前,右手握着白伞,左手随意地垂在一旁,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看到电子板上的数字显示着正在下落的电梯马上就要错过十八楼,我赶忙用念力帮花羡落按下了搭乘电梯的指示按钮,可即使如此,她却仍未发现我的小动作。门开了,花羡落像是理所应当地默默走入空无一人的电梯里,脸上那两道微蹙的柳眉告诉我现在的她肯定有心事,而且这样的消极情绪一直持续到花羡落撑着伞走在市中心的街道上都仍未消散。如此不对劲的花羡落让我再也顾不上书房里那张薄薄的小纸条,眼下只忙着祈祷不知要往哪里去的花老板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一路上,我不断留心着花羡落的步伐和周围的情况,这么心不在焉的她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怕会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
            


            IP属地:辽宁212楼2013-03-31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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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花羡落那把白得晃眼的雨伞在人群中尤其显眼,似是一朵绽放在万花丛中的白玫瑰,可是拿伞人略急的步伐却让这朵本应稳重高雅的花像被乱风吹着似地往某个地方匆匆飘去。
                然后,意外就这么突然地发生了。
                一直目不斜视的的花羡落匆匆在人行道上快步走着,她像是一个只知目标而不知阻碍的勇士般大无畏地往前直冲,甚至走到了亮着红灯的马路边上都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张了张嘴,心里为平时一直严格遵守着交通规则的花羡落唏嘘不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失常成这样?可不等我唏嘘完,眼睛的余光便瞟到几十米开外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辆疾行而来的货车,那庞然大物迎面而来的气势和失了常往前冲的花羡落没什么两样。
                我茫然地回过头,看到那朵白玫瑰马上就要飘入马路中央,似乎在几秒后便会和飞扑而来的货车亲密接触。脑海中突然晃过自己在愚人节那天和轿车相撞的画面,鲜血淋漓的尸体好像正四肢扭曲地横躺在眼前,我甚至还恍恍惚惚地看到一把白色的雨伞在突然的喧嚣中被抛入半空,然后凄凉地坠落。
                而现在,花羡落的右脚马上就要踏出人行道,货车也正虎视眈眈地朝斑马线奔来,早应该死去的心脏似乎突然被抽空了,情不自禁地、我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撕裂般大喊:“不要——”
                不要。
                千万不要。
                花羡落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有些注定的事情我能够改变吗?还是说,我的存在才是本来就注定的?
                当我喊出那两个字后,正要飘入斑马线的那朵白玫瑰就像是终于找到落脚点似地突然停下,顿在了马路边上。然后,花羡落转过身、迅速朝我这边看来。那一刻,我以为她看到我了,但对方的视线却又马上和我的脸相错,她侧过头往旁边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喊道:“林奏?”话音刚落下,气势汹汹的货车便在花羡落的身后咆哮着疾驰而过,猛烈的风在瞬间吹起了她那披散的墨色长发。
                万一,如果。
                幸好,没有万一,也没有如果。
                花羡落站在马路边上四处张望,嘴里正急切地喊着我的名字,她的怪异举动引起了不少路人的侧目。而我则呆愣地立在原地,只觉得自己那本来就飘忽的身体更加飘忽,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我看着花羡落脸上的表情从焦急过度到疑惑,继而又变成落寞,似是昙花的开与谢,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待到红灯灭掉、绿灯亮起,花羡落身边的行人纷纷往马路对面走去,她却依旧握着白伞站立在原地,脸上那落寞的表情扯疼了我的心。
                我不敢细想花羡落刚才是否真的听到了我的呼喊,更不敢回想刚才这里差点发生了什么,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如平常一般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的确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而且,我也绝不会让它发生。
                等到又一轮的红绿灯交替过后,花羡落才终于收起了她那略显落寞的神情,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我赶忙紧跟在她身后,恍恍惚惚地飘离这个让我感到极其不安的地方。


              IP属地:辽宁213楼2013-03-31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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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花羡落左弯右拐,终于来到某栋豪华的大厦前,我抬头看了看镶嵌在这座高大建筑物半身上的那幅巨大招牌,认出了这是一家著名的国内五星级连锁酒店。花羡落撑着白伞慢慢步上宽广的大理石台阶,她绕过一大坪种满了各式被修剪得极其精致的花草,走过一池水花四溅的巨大喷泉后来到玻璃旋转门前,又在穿戴正式的侍者的殷勤招待下走进大厦——我不由得皱了皱眉,搞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个地方。约了人么?那又是约了谁呢?没时间再纠结这个问题,害怕被落下的我又赶紧随着花羡落飘进酒店。前厅里豪华的装潢和花羡落今日的干练装扮竟十分合拍,她就像是一个商界女强人趁着假日来酒店休息或是洽谈生意,而不是某个普通的花店老板娘突然在周末里贸贸然地闯进这里。
                  事实上,花羡落并不是贸贸然地闯进这个地方,她的确是约了人。来到前台,不等花羡落开口说话,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便站起身朝花羡落微微躬了躬身子,我看到他的胸牌上写着“前厅部经理:钱季言”的字样,只听他毕恭毕敬地说:“大小姐,董事长还没到,请您先跟我上去吧。”
                  大小姐?董事长?我听得一头雾水,而花羡落仍旧不发一语,抬脚就跟着那个经理往酒店里的电梯门走去,我无奈地跟在他们身后,却在经过前厅的休息区时,突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你还没消失?”
                  我即刻便像被施了咒一样,愣愣地呆立在原地,顾不得越走越远的花羡落,转头看到休息区里的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而且也只有这个男人,他戴着黑色鸭舌帽,正低头看着桌上的一杯冒着热烟的茶,那张熟悉的侧脸让我想起了一个名字:孟一湾。」


                IP属地:辽宁214楼2013-03-31 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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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认得我了?这才几天?”孟一湾笑了笑,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低头喝了一口茶。
                    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四周,我不太确定地问:“你在和我说话?”
                    “请问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么?”我看到孟一湾翻了个白眼。
                    现在还是周末的早上,酒店的前厅里偶尔有几个客人拉着行李箱走过,休息区这边除了孟一湾和站在角落处的两个接待员便再没看到其他人,我又瞟到孟一湾的左耳上戴着个蓝牙耳机,于是不放心地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在聊电话?”才问完就觉得自己有点白痴了,果然,孟一湾又翻了个白眼,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惬意地把身子往后躺进软绵的皮沙发里,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早报,一边随意地翻看着,一边说:“你这人疑心病还真重。”
                    不知该接什么话,于是我随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工作,”孟一湾非常简洁地回答,然后又反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时语塞,也因此而终于想起那个引着自己到这里来的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这才发现花羡落和那个前厅部经理早已不见了踪影。
                    孟一湾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再次发问:“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个女人?”他这句话说得有点大声,我不由得警惕地抬起头,果然,总服务台那边的其中一个接待员正敏感地转过头来看了看孟一湾,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后,很快又低下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那个女人是你朋友?”孟一湾压低了声音,又问道。
                    那个女人?他指的是花羡落么?我张了张嘴:“她……”
                    我“她”了半天,最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难道真要如实地告诉他花羡落原本也能听得到我说话、甚至还能看得到我?他会信吗?就算他信了,又能怎样?而且我现在为什么要停在这里和这个人闲扯?这么想着,我又回过头去探看花羡落离开的方向。想起刚才那个前厅部经理说让花羡落跟他上去,他们大概是进电梯了吧?我抬起眼,看到紧闭着的电梯门上那块电子板显示着的数字正迅速上升。
                    “人鬼殊途。”孟一湾突然这么说道,把晃神的我拉了回来。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非常反感那四个字,于是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和他纠缠,准备离开前厅到楼上去找那个被我跟丢了的人。
                    “你放心,我并不是要把你怎么样,”孟一湾却又补充道,“我又不是法海,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而已。”
                    他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自觉便皱了皱眉:“好心?”
                    “啊,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儿忙呢,”孟一湾突然放下手中那份根本没细读过的报纸,然后一边伸懒腰,一边说,“你别看这里那么光鲜亮丽,就算是五星级酒店,也是会有不少冤魂的。”孟一湾突然转换了话题,让本来就觉得莫名其妙的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他打了个呵欠,继续懒懒地说道:“我刚才说的‘冤魂’并不是指你,你只能算是路过的阿飘而已。我的意思是,在这种豪华大酒店里,楼层越高就越容易出事,尤其是跳楼什么的……”
                    “真有那么多所谓的‘孤魂野鬼’吗?”听他说起这个,我不由得问道,“我怎么一个都没碰见过?”想来自己都死了二十多天,却一个同类都没见着,这也太奇怪了吧?
                    没想到孟一湾有点讶异地反问:“我没告诉过你吗?”
                    “告诉我什么?”我越来越搞不懂孟一湾说话的逻辑了。
                    他又打了个呵欠,好半天才答话:“阿飘是不能互相看见对方的,你们只属于自己的世界。”说完,不等我回话便抬脚往前台走去。
                    我呆愣在原地,想不透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心里开始有点恍惚,我不自觉便跟着孟一湾飘到了总服务台前。他好像已经决定不再搭理我,只顾着对在总服务台后面恭敬地站起了身的美女接待员说:“我想要一间单人房,2019号。”
                    “好的,请稍等,”美女接待员极其有礼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右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半晌后,她回过头对孟一湾道,“不好意思,先生,这间房已经有人订了,或许您可以选择其他的房间?”
                  


                  IP属地:辽宁216楼2013-03-31 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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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经理赶到男人的身侧,恭敬地抬起右臂,为这个已经被他念叨了一个早上的董事长指引着座位的方向:“大小姐才刚到不久。”说着,又殷勤地快步回到花羡落的桌边,拉开她对面的座椅让男人坐下。
                      仍然安坐在竹椅上的花羡落微微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嘴都没张开,只是沉默着。男人也不开口,他坐下后看了花羡落一眼,随即扭头吩咐钱经理上菜。略显怪异的气氛让我觉得非常别扭,眼前这俩人就像是冷冷对峙着的两座大冰山,冻得人直发抖。
                      “立安前些日子刚从美国回来,他去找你了么。”等钱经理离开后,男人突然用陈述的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话。
                      花羡落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后反问:“不是你让他去找我的么?”
                      男人似乎有点不满花羡落说话的态度,冷声道:“我没那个闲工夫。”
                      却没想,花羡落又用更冷的语气回道:“你不应该把我的住址告诉他。”站在旁边的我暗暗吃了一惊,此时的花羡落又是我从前全然没见过的,冷漠、不近人情,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果然,如此无礼的态度让男人的两道浓眉微微一皱,他抿了抿唇,两眼紧盯着花羡落,好半天才回了句不咸不淡的话:“你不应该这么任性。”
                      两人又突然沉默了,气氛比他们刚见面时还要怪异,两座冰山就像是要把全世界都冻结般拼命地散发着冷气,可却又都镇定自若、处之泰然。我趁此机会细细观察男人的脸,这才发现无论是他的五官还是气质,都和坐在他对面的花羡落非常相似。除了一些被岁月磨出的细纹,俩人的脸就像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般:深邃的眼、高挺的鼻、偏薄的唇,甚至连某些在不经意间作出的细微表情也如出一辙。
                      我大概已经猜到这两人的关系,可他们对待彼此的态度又让我不敢乱下定论。
                      不一会儿,钱经理又出现了,他招呼着几个侍应捧了一大堆精致的广式茶点上来,即使花羡落说过她并不饿。很快,小小的竹桌上摆满了各种可口的茶点,什么榴莲酥、蛋黄千层糕、水晶虾饺、豉汁凤爪……让我这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天的人也忍不住口水直流。待到所有的茶点都上齐后,钱经理即刻便安静地退到几米开外,一副原地待命的样子。男人没有开口招呼花羡落,只淡然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黑椒牛仔骨到自己的碗里。而花羡落却仍旧没什么反应,面对眼前的各式诱人食物,她竟淡漠地侧过脸看向窗外——一个淡然,一个淡漠,在这点上,他们的确很像两父女。
                      “这么多年来,尝遍了山珍海味,最爱吃的还是这些简单的小点心,”男人吞下口中的牛肉,又喝了一口茶后突然这么说道,“洋鬼子吃的东西都太粗糙,搞那么多噱头,年轻人吃着玩还可以,久了容易腻。吃来吃去,还是咱中国人的膳食最好。”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冷冰冰,看来美食的确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听完男人发表的这一番言论,花羡落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出神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可这并不影响男人因吃到喜爱的食物而产生的好心情,他继续道:“但是你妈妈就是爱吃洋鬼子的东西,在外国呆久了,总会受到些影响,”说到这儿,男人突然轻笑一声,“这是她最喜欢的燕窝酥皮蛋挞,呵,燕窝和蛋挞,所谓的……中西合璧。”他说着,把盛着两个燕窝酥皮蛋挞的小竹笼挪到旁边的空位前。我这才终于注意到桌上还放着一套多余的碗筷,旁边的杯子里也盛着满满的茶,热烟从水面缓缓腾起,这些似乎都是特意为某个未到的人准备的。
                      花羡落终于肯转过头来,她看了看空位前的那一笼蛋挞,却还是没有说话。“食不言,寝不语”的前半句被花羡落用行动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一开始说的那两句话,此时的她只是偶尔看一眼男人,又偶尔瞟一下窗外,或许还会偶尔喝一口白开水,但绝不再开口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男人似乎并不在乎花羡落那怎么也化不了的冰冷态度,他看了看窗外,突然又沉声道:“卖花、做老师……如果这是你要过的生活,”他顿了顿,挑眉道,“我可以在美国或者欧洲帮你找个喜欢的学校,下个月就能直接到那边去任教。”
                      “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有任何改变,”花羡落突然开口答道,语气仍是那么地冰冷,“我不想占用你太多时间,所以,请不必装作这么有空地坐在这里自言自语。”
                      听到这几句近乎残忍的淡漠话语,才刚缓和了情绪的男人即刻又提高了嗓门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不小的动静引得远处的几个侍应往这边偷偷张望,花羡落却突然轻笑一声,不作回应。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水滴狠狠地打在玻璃上,“噼噼啪啪”的声音扰得人心烦。半晌,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恢复了原本的淡然,他转头用眼神唤来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钱经理。待对方走近,男人沉声说:“带她上去吧。”
                      钱经理听了,马上转头对花羡落轻声道:“大小姐,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谢谢。”花羡落淡淡地道,不知是谢那个男人还是谢旁边的钱经理,她没再多说什么,只迅速拿着包站起身,随钱经理快步离开。


                    IP属地:辽宁218楼2013-03-31 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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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花羡落终于转身离开洗手台,穿透过呆站在门前的我往床边挪去。她没有打开客房的灯,黑暗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压抑。花羡落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几秒过后又脱下了高跟鞋、缓缓地侧躺在床上,好半天动都不动,似乎就这么睡着了。我飘到她身旁,看到那双紧闭着的眼,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涩。我仿佛看到了只有十岁的花羡落,她在那天晚上也像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躺在最亲的人身旁,然后半夜醒来迎接那可怕的一幕。
                        我用念力拂开了几缕遮盖着花羡落脸庞的乱发,又把床脚的被子展开为她轻轻盖上,然后安静地守在一旁,不敢轻易离开半步。
                        花羡落这一睡便睡得天昏地暗,期间有服务员敲开了门送午饭和晚饭,她却只把饭菜放到床头柜上便不再搭理。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可我却觉得时间过得太过缓慢,把我心疼的过程拉扯得无比漫长。醒来的花羡落偶尔会在房内来回踱步,偶尔又会坐在床沿沉默不语,当看到她在深夜里突然从床上起身、慢慢来到大概出事以后就被封死的窗前,我的心又紧了紧。她靠在窗边,把手臂相交揽在自己的腰上,愣愣地看着窗外。突然想起那天花羡落曾经告诉过我的那番话——“她拉着我的手,站在了窗边。那天晚上,天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周围好安静,她的手很凉,凉得我发抖。我对她说‘妈妈,我很冷’,但是她没有理我。她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像是永远都不会放开一样。”
                        那段既平静又淡漠的描述,让我越发觉得花羡落这个人真的太狠心,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实在是太残忍了。无意间竟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张小纸条,想起了那句花羡落写给我的第二句话。转过头,看到月光从窗外投进来,描出了花羡落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却描不出她心脏疼痛的形状。
                        假使,没有那些悲伤的过往,该有多好。
                        “林奏,”突然,我听到花羡落唤了一下我的名字,声音竟单薄得似乎一吹就散,“我想,我是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怎么会。
                        怎么会永远都走不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当我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说的那句话,只觉得无论如何,就在这一刻,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揽在怀里。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双手、缓缓地把身子贴近她的脊背。然后,就在那一刻,就在我的掌心与她的手肘相触的那一刻,花羡落单薄的身子狠狠地震了震。
                        “能走出来的,”压抑着心里某股涌动着的情绪,我毫不犹豫地把身前的她揽进怀里,颤声道,“别怕……一定能走出来的。”我一直都没有离开,所以,不用怕。
                        怀里的人用颤抖的五指抓住了我的手腕,半秒后,还没等我说出下一句话,她便突然回过身来、像是在拥抱整个世界一般紧紧地抱住了我。


                      IP属地:辽宁220楼2013-03-31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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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的背影,我觉得自己死去的心竟像活过来般,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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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便没来由地一阵烦躁。真是没完没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要来纠缠不休?我飘到花羡落身后,果真看到孟一湾正理直气壮地站在门前,带着一脸灿烂而又欠抽的笑容盯着门内的人。可是我身前的花羡落却仍是一言不发,不需要看也知道她正用一种怎样的眼神瞅着孟一湾。
                          果然,站在门外的孟一湾露出了些许尴尬的表情,但还是硬撑着笑脸:“真是百问不应啊,你不会恰好是个哑巴吧?”
                          花羡落依旧没答话。
                          孟一湾挑了挑眉:“难道你是聋子?”
                          一直沉默着的花羡落突然抬手要把门关上,却又被对方挡住了:“别这样,我是真有事儿。这房间被你抢先一步订走,我还郁闷了整个晚上。话说回来,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你怎么还不睡?被我猜中了吧?你订这间房,果然是另有目的?”
                          “如果再不把你的手缩回去,”花羡落终于张开了嘴,语气清冷得很,“我就马上打投诉电话让警卫上来。”
                          “行行行,别生气,”孟一湾马上后退一步,如投降般把双手举在两耳边,“你声音不是挺好听的嘛?为啥一直不开口说话呢……”不等他唠叨完,花羡落已经利落地关上了门,而后转过身,紧蹙的眉在看到我后便松了开来,她又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外再次传来那人聒噪的声音:“你别这样,我还没说正事儿呢!”
                          花羡落像是没听到般缓缓地走近我,可孟一湾竟又突然嚷道:“林奏,你老是缠着人家大美女想做什么?那么多天不见,能出来和我聊聊么?”听了这几句话,我和花羡落都霎时愣在了原地,半晌,我皱了皱眉,迫不得已地准备穿过房门去应付那啰嗦无比的男人。
                          “他看得到你?”就在我贴近门边时,花羡落突然问道。
                          我转过头,无奈地对她笑了笑:“算是吧,前阵子偶然在路上碰见的。”懒得和她解释太多,反正我也不太懂孟一湾当时说的那句“我看不见你,但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意思。死后,我所面对的一切问题,就像是初中时拿到一张化学试卷,上面所有的题目对我来说都是“无解”。
                          听我说完,花羡落并不应声,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林奏,不会连你也哑巴了吧?”门外的孟一湾像是条怎么也甩不掉的缠人水蛭。
                          我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可正要穿墙而过时,左手腕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住了。回过头,刚才还一声不响的花羡落此时正半张着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也透出了些许莫名的慌乱感。心里一紧,我忙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么?
                          花羡落却又突然松开了手,脸在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只微微一笑:“没事。”说完,转身朝房里走去。
                          愣愣地站在原地,我看着她慢慢踱到窗前的背影,竟一时回不过神来。


                        IP属地:辽宁222楼2013-03-31 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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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奏,”门外的孟一湾又猛地把我拉回了现实,“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无奈地叹一口气,我转身穿过房门飘到走廊上。虽然和孟一湾只接触过一次,甚至彼此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但由于他刚才三番四次地纠缠花羡落,以致我对此人的印象一落千丈,他现在那副倚靠在房门上懒散的嚣张样更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想说他几句,可不等我开口,孟一湾便抢先一步,他一边靠着房门按手机,一边脸带微笑地问道:“她看得到你?”
                            同样的问题在短时间内被连续问了两次,我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女的是你以前的朋友吗,”孟一湾也不等我回话,继续笑道,“身材和脾气都很火啊。”
                            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让我有些烦躁,心里一乱,便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即使没有我的应和,孟一湾仍旧非常自得其乐:“真麻烦啊,还想说能不能让她把那套房间换给我,看这脾气是不太可能了。好不容易找了个专题来做,现在又泡汤啦。”
                            “你刚才说……”我想起了不久前花羡落刚进门时他说的那些话,“这间房是李莉自杀的地方?”
                            孟一湾竟然开始玩起了手机游戏,吵杂的电子乐在凌晨一点多的走廊里欢快而又放肆地播放着:“你是……来的吧?”
                            “什么?”他说话的声音被刺耳的游戏音乐盖了过去,我听不清楚。
                            “我说——”孟一湾不断左右摆动着手机,他的手和嘴都忙得很,“你是跟着那女人来的吧?那你应该很清楚李莉的事才对……啊呀,差点就赢了!”他翻了个白眼后把手机放回裤袋里,“手机要没电了,我得回去充一下……玩过‘暴力赛车’么,这游戏设计得还不错。”
                            我不想搭理他。
                            孟一湾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转身打开了2021的房门,刚走进去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啊,对了……你上次不是问我,怎样才能真正消失么?”他挠了挠头,“虽然我不是法海,你也不是白娘子,但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人和鬼始终是殊途的,不必要的交缠还是少点吧。风筝要飞走,首先得把线割断不是?一直拉拉扯扯,要是遇上了大风,线可是会把人的掌心割出血来的……”孟一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又朝我摆摆手,“代我跟那位美女道一声晚安,谢啦。”说完,关上了门。
                            风筝要飞走,首先得把线割断?
                            我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苦笑了一下——好像,有点晚了。」


                          IP属地:辽宁223楼2013-03-31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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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黑沉沉的房里,一眼便看到正站在窗边的花羡落,她那纤细的背影衬着窗外的夜色,让人看着格外心疼。
                              “很晚了,睡吧。”我来到她身旁,轻声道。
                              花羡落转过头来,淡淡的月光洒在她那精致的侧脸上,平时偏于清冷的五官此刻看起来竟柔媚无比。她对我勾了勾嘴角,随即却又不发一语地把视线移向窗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今晚对于花羡落来说,实在是意味着太多太多,如果她还能轻易入睡才是怪事。
                              “我还以为,只有我才能看得到你。”花羡落突然这么说道,她的声音很轻缓,双眼仍旧盯着窗外。
                              愣了愣神,我笑道:“的确只有你才能看得到我,”花羡落听了,终于又把视线落回我的脸上,我便继续向她解释道,“孟一湾他……就是刚才门外的那个男人,他说他看不到我,只能感觉得到我,就像是……”
                              “感觉吗?”花羡落挑了挑眉,“就像我前些天那样,能感觉得到你?”
                              我抿了抿唇,不太确定地点点头:“大概吧。”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感觉”实在是一种太玄的东西了,总觉得这个词很暧昧,是一种产生于亲密的人之间某种细腻的默契。
                              花羡落却勾起嘴角、低下眸,道:“我觉得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霎时,身体里的某根弦似乎因为这句话而绷紧了。不知为什么,今晚的我总是会对花羡落说的每一个字很敏感,更无奈的是,今晚的花羡落偏偏又比平时说的话多且深。这样的交流让我觉得自己正处于不知深度的湖泊里,水似乎很浅,又似乎很深,我总不敢把脚伸直,因为既害怕脚尖会触到水底的泥淖,也害怕脚尖将什么也触不到,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会让我不知该怎么去面对。
                              “我的感觉好难说清楚……”花羡落又抬起眼与我对视,她蹙了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虽然看不到你的样子,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但是……心里总是很踏实。好像你从来没有消失过,无论是在吃早餐的时候,还是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总感觉你就在身边。”
                              “是这样吗,”我有点不知所措,而对方却仍是一脸认真地看着我,“那……”我顿了顿,终究还是像鸵鸟般把脑袋塞到地底,蹩脚地转移了话题,“你会对你的母亲有这种感觉吗?”才问完我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花羡落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又很肯定地说:“从来没有过,”她抿着唇,轻叹一声,“自从在十一年前看到过她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她应该是、永远地离开了吧。即使每年的这个晚上,特地回到这个房里,我也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我为花羡落叹的那口气感到心疼:“每年的这个晚上,你都会来这里?”
                              她静静地看着我,半晌只苦笑了一声,没答话。我果然是挑起了不应该挑起的话题,赶紧扯起嘴角,再一次蹩脚地转移话题:“对了,谢谢你买的那套漫画。”谢谢你把我无意间说过的话装在了心里。
                              花羡落又笑了笑,这次并未带半点苦涩:“关于那个……我倒要请你原谅,”不知怎地,她的眼神竟柔和得让我心颤,“我擅自在你的日记本上写了字。”
                              即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笑着应道:“要不是你,我连写日记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她……有看过我写的日记吗?不自觉地,心里为这个疑问而有所拘谨。
                              “为什么?”花羡落突然又问道。
                              “什么?”我一愣。
                              花羡落的笑容仍未褪去,甚至比刚才还要深:“为什么要躲我?”
                              又来了,那种想在水中把腿伸直却又不敢伸直的感觉。无法再和花羡落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对视,我装作不经意地侧过脸看向窗外——“一直拉拉扯扯,要是遇上了大风,线可是会把人的掌心割出血来的”——鬼使神差般,我竟又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对于无际的天空来说,我是被线栓着的风筝吗?既然如此,那另一头牵着我的人是谁?难道是花羡落吗?这个我死后才认识的人?
                              “林奏?”她又喊了我一声,嗓音轻柔,嘴角勾着愉悦的弧度。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至少比起之前要开朗多了。我对于花羡落来说,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一只偶然遇上的阿飘?一个死后认识的朋友?一种寂寞时的慰藉?不管怎样,我和花羡落对待彼此的心境实在太不相同。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看得到我,或者说,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她是真实存在的。她几乎是我死后生活里的所有,而我却只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所以说,另一头牵着线的人,其实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把自己牢牢地拴在了地上。
                              又听到花羡落笑了笑:“我今晚是不是话太多了?”
                              哪止?你说得每句话都像是几百尺深的陷阱,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失足跌入。最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对她笑道:“我没有躲你,只是觉得……既然消失了,就无谓再打扰吧。”
                              “谢谢你的打扰,”花羡落想也不想便接过了话,“要不是你,那天晚上我该被汤洒了一身。”
                              我静静地看着她说话的样子,今晚的她不仅比平时要健谈,似乎也更亲近,总会让我忍不住想再靠近她一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缩短我们的距离而已。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绝不是只需靠拢一点点就能拉近的。
                              “还有,”花羡落却似乎非常明了我在想什么似的,一边看着我一边走近,语气无比认真,“谢谢你今晚陪在我身边,”她的嘴角再一次轻轻勾起,“谢谢你又让我看得见。”
                              我低下头,悄悄地叹了口气——我想,我已经掉入那几百尺深的陷阱里了。


                            IP属地:辽宁226楼2013-03-31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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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总是没有耐心看完这么大片大片的文章,哈哈


                              227楼2013-03-31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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