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天色渐晚。
解雨臣倒不急,他提前休了年假,到黑瞎子这边来打发时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黑瞎子则真的急了。他的诊所是由北京近郊一所复式私人公寓改造的,平时在楼下接诊,生活起居都在楼上。眼下都到饭点了,对面对位祖宗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念在现在对面那个裹着粉红色衬衣的手机控将是他近一年的经济来源的份上,黑瞎子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欸,六点了啊。”解雨臣瞥了一眼墙角的吊钟,闲闲地叹了口气。
是啊是啊六点了,您老快回吧。
“看天气,要下雨啊。”解雨臣感慨万千。
是啊是啊要下雨了,您老怏收拾收拾滚吧。
“……我说,”解雨臣叩了叩桌子:“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怕我一开口就让你滚啊……
黑瞎子正了正脸色:“解大少,我家打烊了。”解雨臣终于绷不住笑了:“我说你怎么好半天拉着个脸,怎么,影响你和你相好的饭局啦?”
“这话说的,你什么时候见我有过相好了,”黑瞎子难得垮了垮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这不是家境拮据,没什么好招待花儿爷的,只能请您快回喽。”
“好好好,我走啦。”解雨臣理了理外套:“下次的治疗能提前到明天吗,我最近特别闲。”
“解大少,心理治疗是有周期的,哪有你这种理,你不累我来累呐,也就这么个小诊所,来看病的偏偏又是你们这些有钱的大佬,得罪不起,这日子没法儿过了!”黑瞎子夸张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天上也很应景地打了一声春雷。
轰隆隆……
哗啦啦……
得了,真下雨了。
“下雨了……”解雨臣若有所思:“我刚给小王放了假……”
是的,小王是解老板的司机。
解雨臣你想蹭饭就直说!
黑瞎子内心多了一只挠墙的小怪兽。
不过想是这么想,说可不能这么说,得哄着:“看这天气也不能让咱解大少淋着回去啊,要不在我这儿凑合一宿?”
“好啊。”
解当家就是这么干脆利落,直中要害。
“……行,我准备一下……”
天边雨雾渐浓,天光空彻,水幕明净似海,又映出一片天空,黑云衬下分外洗练。
“晚饭吃什么?”解雨臣兴致勃勃。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