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兵戈起(下)
几日前骆珉打听到林谦如今做了一个天枢边境的一个偏远县丞,名曰肃源,地区落后不说,又恰在天璇与天枢边境,战火连年,百姓大多逃难背井离乡,小小一个县丞也大概是无可奈何
命侍从将公孙钤赠予的苍松翠柏图好生带着,想来也算是备了一份薄礼,只是不知公孙兄知晓此事是否又会对我有些许误会
路途遥远,又值一轮烈日当空,才行了十几里便觉后背上衣衫湿透,粗布麻衣紧紧地贴在脊背上
险些忘了,我早已与天枢的上大夫无任何瓜葛,绫罗绸缎怕是也不会有人替我着身
经过一片树林,冲几个侍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歇息一会再赶路不迟
“那,先生您呢?”
“我?”我看向他“我又不负重什么的,还撑得住,撑得住”
看他想说什么,终是把嘴闭上了
“驾”
两边的发丝有些垂落到耳边,想是出门是过于仓促,竟残余了青丝未系到冠上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下意识地用右手正了正衣领
不知王上,有没有好好进膳
整整一天赶路,却才到了全程的一半,随便找了个驿馆歇下了,摸出几十钱递给了店家“劳烦店家帮忙将我这匹马刷洗刷洗,再喂点饲料,想必五十钱也够了,余下的就当是你的辛苦费了”
看着那个店家捧了钱乐哉乐哉地颠出了屋子,我关上门,推开窗,躺在床上,想小睡一会解乏,好明早接着赶路
林谦的才学我是相信的,只怕他不肯因我出山,想来要谋划一番才是
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直到一抹朝阳明晃晃地照在我眼睛上,我才反应过来,还要出门赶路
随随便便要了一个白馍一碟素菜,匆匆吃完就到后院马栏取马
那马许也是昨天劳累或许疲惫,竟晃头晃脑不肯起来,我厉声呵斥了几声,总算是肯让我牵出驿馆了,我跨坐在马上,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清醒,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驾”
总算是没让我失望,还能像昨天一般速度赶路
走到半路一摸衣兜却发现就剩了二两银钱,别的还在后头的侍卫那里。估摸着应该还够一路住宿吃食的钱,只是也要盘算着用度了
“林兄可有心上人了?”我余光瞥到他第三次抚着一串玲珑玉佩出神,眼中缓缓溢出温柔,似又求之不得
“贤弟莫要开愚兄的玩笑了,愚兄,心中有愧啊”
“什么愧?”见他欲说还犹,便不好再问
“那珩山,就如此让你流连吗”
“又或是还因我当年的徘徊怄气”
他这样喃喃自语道
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阵痛,头中的某段神经也开始令我意识混乱,不得不将马停在路边,翻身下马,捂着领口干呕了几声
“章儿 章儿”
是我的声音
是我自己的声音
章儿
吾王孟章?
我在何时会犯下如此大不敬之罪,直名君王之讳
好…亲昵的样子,好宠溺的语气
我记得我一向随分克己,也许这是在梦中吧
也许是。只有在梦中我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唤他章儿
也许不是。因为周围的一切太过真实,天枢国上大夫。通事舍人。仲堃仪
一个一个名谓在脑海中闪过,不过念这几个名字的人都是一个
孟章
吾王
便也顾不得头晕目眩,上马扬鞭,奔波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