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颖，靓颖，你千万要撑下去啊！七年来这一切你都忍了，不正是认为这个人是真正疼惜你的么？现在她就在这屋子里，你怎么能不撑下去呢？
     这阵阵的闪电和雷声，让李宇春心情莫名的焦躁起来。
     风从窗户里进来吹乱了书，也吹乱了她的心。
李 修轩连门也没有敲就闯了进来。
     "修轩。"李宇春心一惊，一下午都在想这孩子没有回来跟自己回复，这下子全身湿嗒嗒的来了，莫非靓颖。
     心顿时凉了，象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不知道那里是个终点。
     "姑姑，修轩愿受姑姑的惩罚，你快出去见见那女人吧，她已经站了一下午了，现在还在那里呕血，那样子就象快要死......。"
     他还没有说完，李宇春已经跨步出了门口。
     走到了走廊上又站住了，往昔那种耻辱......
     一个响雷，心都被震成四瓣儿了，那里还想得到别的东西，提步往门口跑去，白色的宫服在雨中飘的明显。
     雨里，那一抹纤弱的身影，让眼眶都湿润了。
     李宇春已站到了靓颖面前，"靓颖。"
     靓颖早已支撑不住，这个时候好象远远的听见好象是李宇春在叫什么的名字。真的撑不住了，身子在下坠，世界在旋转。
     久久的跌进一个温暖而熟悉的身躯里，虚弱的呢喃声"宇春。"便失去了意识。
     李宇春抱着靓颖，白色的宫服上全是红色的血，让她想起梅容就是这样在自己怀中死去的。"靓颖。"深情的痛而害怕的声音。
     这张脸，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现在如此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眼中。
     军医说她操作过度，体质虚弱，所以才会呕血。晒了一下午的烈日，又经了风雨，若不是及时的话，恐怕就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身子变的这么单薄。
     她伸出手，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弯曲的手指无意间碰到靓颖的脸，那种温润而舒服的感觉传来，七年都没变过，太熟悉了。
     心颤抖的厉害，指尖刚碰到靓颖的脸庞，就让这雷雨的闷热一扫而尽，那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冰冷的温暖。
     手在她脸上摩挲，心依然悸动。
     她的眼睫毛，还跟以前一样的长长卷卷的，就象两排美丽的蒲扇。象娇艳花儿一样的双唇，并没有随着这七年时间的消逝而褪色。
     手摸到她的唇，冷冷冰冰的，她冷吗？刚才在外面受了那么大的雨。
     弯下身子，热热的唇贴上她冰冷的唇，吸吮着企图给她多一些的温暖。闭着的眼睛不象睁开看到现实的世界，也许做梦的时候可以逃避曾经的伤害。


     "风儿，姑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靓颖说的平静。
     张汜风的眉峰动了动。
     "姑姑，您是要离开我了吗？是觉得可以放开我了吗？"
     "汜风，朴大人会帮你的，他会代姑姑守护你的，我永远都在你身边。"靓颖凭着声息，那双看不见的眼转看向朴殇所站的方向。
     靓颖那样的眼神，朴殇怎么能拒绝，走到张汜风面前。
     "朴殇愿为我皇效力。"
     瞬间这句话就出口了，是再也不能更改的承诺。
     "姑姑永远都在我身边。"张汜风琢磨着这句话。
     看向朴殇，是什么让姑姑这样相信朴大人呢？难道只因为他是前皇张未梵的重臣？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他代表姑姑，那么这个人，将来都是不可动的，因为他代表姑姑。
     姑姑，是什么用意。
     "是的，朴大人会代姑姑永远在你身边，辅助你。"
     靓颖又别有深意的重复了这句话。
     藏雪皇城外。
     "师父，我不在您身边的时候，您一定要保重，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苏桐抱着靓颖哭的稀里哗啦。
     "桐儿，你帮师父照顾好风儿，师父就安心了。"靓颖脸上的笑意，在夏日的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这几年，从来没有一天能象现在这样笑的没有负担。
     "安儿，以后要好好听你大哥的话哦。"
     司徒安上前拥抱住靓颖，眼里都有了泪花。"师父，你放心好了。师父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虽然他跟司徒平是双胞胎，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是性情中人，现在一直跟他一起生活的师父要离开了，他很伤心，他并不打算压抑这种伤心。
     靓颖摸着他柔顺的头发。"师父会想念你的。"
     "平儿......。"靓颖没有说话。
     "师父，您放心吧，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也知道我要做些什么？"
     司徒平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几个人当中，他年纪最长，性格最稳重，情绪也最为压抑和隐藏。现在他已经是朝中最年轻的臣子，将来势必也是张汜风的臂膀。
     "师父相信你，因为你很象师父。"象师父爱藏雪那样爱着藏雪的人，其实就是司徒平，将来是对藏雪最鞠躬尽瘁的人。


     起身，睁开眼，叹了口气。
     走到窗户边站着。"进来。"
     侍女的托盘上，蓝白色的釉彩瓷盅，散发出浓郁的药香味。
     "殿下，药已经煎好了。"
     看了看依然沉睡着的靓颖。"放在这里，你下去吧。"
     "是。"的892c91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坐到靓颖的床前，端起放在一边的药，用勺子轻轻的搅了一下，才舀起青色的药汁，吹了吹气，试了试温度，才将药送到靓颖唇边。只是那药还没进喉咙就溢出来了。
     端起药，灌到自己口中，俯下身橇开靓颖的唇齿，送进她的喉咙里。这样反复了几次，药也全已经喂到靓颖的口中。
     放下瓷盅，随手从边上拿起一块方帕轻轻的拭掉靓颖唇边的药汁。
     这些动作做的再自然不过，好象她和她仿佛从来没有中间七年的中断。
     目光静静的停在靓颖的脸上，窗外的阳光热的炙人。
     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音让李宇春皱眉，她还没有出声质问，就听见外面在喊。"禀告女王殿下，宛宝国五王子突袭沿海的村庄，那里的守军已经撑不住了。"
     李宇春立刻站了起来，打开门，一阵热浪扑来，烈日炎炎，完全不见昨夜暴风雨的样子。
     "立刻下令下去，风旗一军、二军随我上阵，三军和其他士兵守城。"
     "是。"
     那名守卫连忙下去传令了。
     侍女已经进来替她更换战甲，她一边又道。"去把修轩王子叫来。"
     李 修轩脚步匆匆的来了。只见他束发战袍，手拿长弓，好不英勇，已初可见以后的神武姿态来。
     "修轩已经准备好了，即刻可随出征。"跟在李宇春身边，他也上过不少次沙场，也是一个老资格了。
     李宇春戴上头盔站在他面前。"不，修轩，这次你不要跟去了，你要守城。"
     "为什么。"
     修轩脱口而出。
     "守城比一切都要重要。修轩，你的责任重大，朕不在的时候，你要处理好城里的一干要事。守好城。"
     李宇春说的郑重，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年一样。
     "女王殿下放心，修轩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死也会守好城啊。"
     坚定的声音，强韧的眼神，这就是墨诸精神。
     "还有。"李宇春用手拍着他的肩膀。"你颖姑姑的身体很虚弱，你要好好的照顾她，凡事要多听她的意见。"
     "修轩知道了。"
     李宇春回过头去看着靓颖的脸，她脸部的表情显的柔和多了。这一刻，她听不到外面的喧闹，只有静谧的心跳。
     回过头，她又变成墨诸的女王殿下了。
     大步穿过走廊，来到门外，一个漂亮的翻身，利落的跨上马。"出发。"
     李 修轩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好半会儿，才转身回到府里，刚回房间换下身体的衣服，就有下人来报说张靓颖已经醒过来了。
     "这么快。"他咕噜道，换作平常人，那样的体质最起码要昏迷上一两天吧。
靓颖穿着白色的衬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修长而如枯竹般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这是她的房间吗？被子上有她的味道。
     脚步声，靓颖侧耳听，这个不是她。


     "颖姑姑。"
     靓颖笑了，是那个少年。"你肯承认我是你姑姑了。"
     "女王殿下刚走，出发到城外了。"
     修轩尴尬的引开话题。
     靓颖心一动，走了吗？还没见上就又走了吗？心里就象遗失了什么一样，好想念她啊！又要等待了吗？
     手伸向脚裸间，空无一物，脚链不见了。心突然象掉进了冰窖里，变的冰凉冰凉的。
     脸上显出焦急的神态，不安的将脸朝向修轩的方向。
     "你有看到一个红色的琉璃脚链吗？帮我找找好吗？不见了。"她的手在被子下乱摸。
     修轩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女人太稳重了，这个时候却为了一条脚链着急的样子，怕更是平时没见过的样子吧。
     "是什么样的。"
     "是一条外面透明，里面是红色的琉璃脚链。你明白吗？"她自己又看不见，只能寄托别人了，看不见的眼里都是急噪。
     修轩叫了下人来帮她找，在房间里还是没找到。
     一时间，整个府里的人都在找，结果还是没找到。靓颖跟个孩子掉了心爱的东西一样，难过极了，这个时候她真讨厌自己是个瞎子。
     修轩看她的样子，只好无奈的在城里贴上了重赏布告。
     时间退回到今天早晨，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走过女王临时官邸前，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黄衣服的娇小少女。
     忽然他弯下身子。
     "你在干什么啊！"少女出声问道，清脆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一般的悦耳。
     那男人直起身子，朝她伸出手，厚实的掌心放着一串红色的琉璃物品。
     "给你。"
     "啊，好漂亮，是红色的琉璃耶，在墨诸国怎么会有这个呢？"少女开心的拿着那东西叫起来。
     "走吧。"
     "等一下，那个这个掉掉的人不会很难过吗，这么漂亮的东西。"
     "那你在这里等人家来找吧，我要回藏雪了。到了北疆还能找夜衍喝上一杯，然后再去找朴殇。"在外面流浪的够久了，听说现在朝廷正四处招贤，也该回去了。
     "什么，要回藏雪了吗？要回家了吗？太好了。"少女开心的跳着跟上男人的步伐，早把要找琉璃主人这件事情忘记了。
     是以，就算修轩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帮靓颖找到脚链了。
     可想而知，靓颖的心情该有多难过了，每日的总觉得身上少了什么，走路的步伐好似都轻飘飘的，整个人都似乎失去了重心。


李宇春一直在城外各个村庄巡视，偶尔有正面激烈的战争。
     靓颖每日在屋子里坐着很少说话。不过下人们都很喜欢她，因为她恬然的微笑。
     墨北城的盛夏，一丝风也没有，街上几乎都看不到人，小商贩也都不吆喝了，饭堂里的伙计在桌子边上坐着打瞌睡，就连平时给人算命的铁齿先生也都不再摆摊了。
     修轩从书房里热的出来透气，便看到靓颖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发呆。
     "颖 姑姑。"
     "是修轩啊！今天这么早就忙完了吗？"每天上午修轩总要处理城里发生的大小事。
     "天这么热，哪还能做什么事。颖姑姑您很孤单吗？"
     修轩毕竟是个孩子。
     靓颖浅笑。
     "那你打算陪我这个姑姑坐着聊一会儿吗？坐。"这分明是不容拒绝的姿态。
     修轩在石凳子上坐下。
     "颖姑姑，您是藏雪国的大长公主，可是为什么要来这里见女王殿下呢？"
     "修轩，你可会奕棋。"靓颖巧妙的避开话题。
     "会一点象棋。"
     "那我们来下盘棋如何。"
     李 修轩惊诧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下？"
     "是的，我说，你帮我落子就行了。"
     这倒让修轩觉得新鲜，连忙吩咐了下人去拿棋来。
     "炮八进五......车五平六。"
     李 修轩看着棋局，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输了。
     "禀告轩王子，女王殿下已回城。"
     靓颖站了起来，头朝着声音的方向。心跳在加速，平时那颗平静的脑子现在似乎一片杂乱，她有些不知所措。
     "颖姑姑，修轩先告退了，我要到前门去迎接女王殿下。"然后就听得脚步声离去了。
     靓颖"恩。"了一声，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内心怎么也无法平静。脚上那个维持自己重量的东西不见了，她知道了会跟以前一样生气吗？
     曲折迂回的走廊上，李宇春战甲未卸，腋下还夹着头盔。
     远远的就看到池沼上亭子里坐着那个红衣的女人，这样清晰的看她，真的是比以前更单薄。最后一次见她......
     想到这里，拳头狠狠的锤在墙上，脸上闪过屈辱的神态，转身就走了。
     靓颖等着的心情是喜悦是忐忑不安，那个人却还迟迟未拉，她还是等，殊不知，天已经晚了，她等了一下午。
     侍女来找她用晚膳，她才知道原来时间过去的这么快。
     回到房间只吃了一两口，她就没有了口味。
     "那个，你是叫春桃吗？"
     侍女停下手来，这个颖公主很少开口说话。"回颖公主，婢子是叫春桃。"
     "你可以带我去找女王殿下吗？"
     "这个......。"
     春桃迟疑了下。
     "本宫看不见。"靓颖抱歉的笑道。
     "公主，您别这么说，婢子带您去就是了。"
     "谢谢你。"
   因为将北面的房间让给靓颖了，所以李宇春暂时换到靠西的厢房。屋子里雾气氤氲，她发呆的坐在浴桶里。
     她跟靓颖差不多，都是食不下咽。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女王殿下正在沐浴，您颖公主明日再来。"
     "那本宫就在这里等好了。"
     后来声音就没有了。
     她也再无心待在浴桶里了，站了起来，从屏风上拿起衣服穿上。
     不想叫下人来处理这些，穿过帘门，来到外室。抬眼看窗门上有她的影子孤单的站着，只有一门之隔。
     坐在正中的屋子上，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门外，看她什么时候会走。
     夜越来越深，夏虫吱吱的叫。
     "啊嚏......。"
     外面靓颖一个喷嚏，叫李宇春心惊了一惊，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墨北城一到了夜里跟白天简直是两个世界，日夜温差太大了。
     "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空旷而安静的屋子里回响。
     李宇春走到门前，打开门。
     靓颖听到声音抬起头。就这样映入李宇春眼帘的是一个鲜活的靓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还在。
     时间宛如停止了， 彼此都能听到那紧张的心跳声，大脑停止了思维，世界失去了颜色，刹那只剩下各自。
     靓颖伸出手，企图摸到李宇春的脸。
     刚摸到她的脸，眼泪就忍不住从眼眶里一滴滴大颗的落下。
     "通通都退下去，没朕的命令不许靠近。"李宇春朝两边的侍女和侍卫下令道。
     等所有的人都退去了，靓颖才顺势抱住李宇春的腰。
     "宇春。"
     李宇春闭上眼睛，扔她抱着，却不抱她。
     靓颖的眼泪仿佛象是不断的河流一样，好象要把这几年的相思都用眼泪来填补一样。
     满天的繁星，就象是美丽的天幕，而她们就是站在这天幕下的人。
     "你......。"嗓子干涩说不出来话，顿了顿。"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说完将靓颖推离自己的怀抱，往屋里走去。
     "宇春......宇春......。"靓颖挥舞着手，声音带着哭腔。
     李宇春背对着她。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握紧了拳头，她怎么能忘掉当初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之后，还要受那样的屈辱。
     靓颖一时心思全乱了，没有了平时的灵敏，这一下绊到门槛，摔倒了在地上。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现在除了沉默还能怎么办？
     李宇春听到声音，又突然这么一阵沉默，她回过头来才发现靓颖正将手扶在门上准备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靓颖......。"她试探的叫了声。
     靓颖转过头，满脸泪痕。
     李宇春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声音有些颤抖。"你的眼睛......。"
     靓颖没有回她的话，手在空中左右搜索着李宇春的身影。李宇春觉得自己的心都痛的狰狞起来了。
     一个跨步，接过靓颖的手。
     "为什么你的眼睛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靓颖就象那溺水的人找到木板一样抱住李宇春。"都是我不好。我回来了，再也不回藏雪了，你不能赶我这个瞎子走。"她紧紧的缩进李宇春的怀中。
     亲口听到靓颖的这句话，李宇春觉得身子都泡在冷水里。
     她抓着靓颖的双臂，看着她的眼。
     这双清澈如水一样的眼睛看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为什么。"
     不想让她知道，当初是为了她自己才瞎的，谁让错的人是未梵呢？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说啊！"
     她在忍耐，她接受不了。
     "不要问了，不要再问了，求求你不要再问了。"
     靓颖的哭声让李宇春冷静了下来，抱住靓颖无声的哭出来。
     怎么能接受她看不见自己了。
     月光从门外照进来，洒在地上。靓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李宇春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抱放在床上，却发现靓颖的手一直拽着她的衣服。
   她也坐在床上，就这样抱着靓颖睡在自己怀里，周围一切都很安静。睁着眼睛，睡不着，想着从她们认识到现在十多年了，时间过的太快，一晃就跟这流水一样过去了......
     早晨的阳光虽然有些闷热，但总体来说还算很温和。靓颖醒过来的时候，李宇春已不在身边。
     外面正厅里有人在说话。
     "你回帝都，直接找胡家酒肆的人去查，别的就不要管了。"是李宇春的声音。
     "属下知晓。"
     脚步声走远了，另一个脚步声又进来了。
     "禀告女王殿下，徐将军那边说只消等到立秋，所有船只就可立刻使用。"
     "好，你下去吧。另外到轩王子那里告诉他，召集所有地方守护队到西校场集合。"
     不再有声音，一阵沉默。
     又听到脚步声，好象是她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对着侍女说了些什么，然后往里面走进来了。她进来了，脚步声停止了。
     抓着被子的手又紧了些。
     还没开口说话，又是一阵脚步声，"女王殿下。"侍女的声音，没有人说话。但是她的脚步声在远离，就是知道那是她的脚步。
     "宇春。"
     没有人理她，脚步声已经没有了。
     "公主，请您净身。"
     水声，热气，很多的脚步声。
     她象个木头一样，任凭着别人的摆布，没有再多余的心思和力气去反抗。
     "都下去吧，下去吧。"
     靓颖的声音透着心的疲惫。
     "是。"
     侍女们都已经退了下去。
     脸上昨夜的泪痕干涩的在脸上发疼，用手掬起水，在脸上拍了拍才稍微好了些。将整个身子都沉到浴桶里去，在水里是看不到眼泪的。


     好长时间听见外面的侍女的声音。
     "女王殿下在外面等候公主一起用早膳。"
     靓颖从水里起来，激起一阵水花洒在地上，脸上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更灿烂夺目，那双明澈的眼睛也开始象宝石一样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她没有走。
     衣服在那里？真是挫败。
     没等她尴尬完，侍女进来了。
     "公主，殿下让婢子进来替您更衣。"
     靓颖的脸红的跟火烧的一样，真是可爱。
第十二章
     靓颖被侍女扶着出了屋子，走了一段路才停下。才在一张桌子前停下，这里是室外，光线很充足，空气也很新鲜。
     全身的肌肤好像都在活跃，心情慢慢的没有了之前的失落。
     她在对面，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靓颖的手又开始在寻找李宇春的身影，也许只有抓到她才有那种真实存在感吧，哪怕只是一片衣角也好。
     修长的手指，长着老茧的掌心，还有熟悉的温度。
     "你们都下去吧。"
     四周的侍女和侍卫全都撤走了。
     "宇春。"
     靓颖还没说什么，李宇春便开口。"吃点东西吧。"不想听她说过去的事情。
     糕点已经送到靓颖的唇边，靓颖张开嘴，细细的咀嚼着，李宇春呆呆的看着她，脸上并没有其他的表情，没有开心快乐也没有痛苦悲伤。
     伸出手擦掉靓颖的唇边糕点的细屑，靓颖的眼泪从眼瞳里滑下清丽的脸庞。滴到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
     阳光下靓颖的眼泪晶莹剔透，很美，却炙热烫伤了李宇春的心。
     手在靓颖的脸上摩挲，从鼻梁间轻轻的擦拭掉她的眼泪。她的脸现在看得好清楚好清楚，从眉毛到眼睛到嘴唇，还有手中这份触感，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一遍遍的擦拭着靓颖的眼泪。
     低沉的女声道。
     "不要哭。"
     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要说这句话。为什么每次见面都是在这么多事情之后。为什么总是在不断的伤害里，却还忘记不了这张脸。
     靓颖的唇在颤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正在寻找李宇春脸的位置。
     李宇春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靓颖咧开嘴笑了。抚摸她的脸，不放过每一个小细节，和印象中她的样子重合。
     好一阵的寂静。


    
     "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回帝都。"李宇春开口了。
     靓颖拽着她的衣袖，语气带着恳求。
     "我想留在这里。"
     "我已经决定了。"不容分说的口气。将手中的粥往靓颖的嘴中送去。
     靓颖紧泯着唇，不愿意张开。
     "你必须回帝都。"
     "不。"
     靓颖迸出一个字。
     这下两个人都不肯后退一步，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远处走廊的院门外侍卫在高喊。
     "启禀女王殿下，轩王子等人已在西校场等候多时。"
     李宇春抬头朝走廊上看了看，放下手中的碗，站了起来，看靓颖一脸坚决。"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回帝都接受月烟的治疗。"
     李宇春的迈开步子，准备离去。
     身后传来靓颖的冷冷的声音。"你觉得我是一个残废了吗？"
     "你不觉得那双眼睛如果看不见了，会很可惜吗？再也看不见蓝天的颜色。"最重要的是，你再也看不见我了。
     靓颖笑了，头朝天空。是的，现在的她看不见天空的颜色。
那天晚上李宇春回来的时候，靓颖已趴在房间里的桌子上睡着了。
     深夜的宁静里，疲惫象是细线般的绳索捆住自己。坐到椅子上，对面就是靓颖睡熟的脸庞，内心里升起一阵温情，赶走了那份累人的倦意。
     抱起靓颖，却发现她的脸上又有泪痕，还为了早上的事情吗？
     抚摸着这张脸，明天就送你回帝都，墨北城不适合你。
     第二天早上，李宇春一早就去校场监督，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嘈杂的吵闹声。
     老总管一看见她回来了，立刻上前道。"女王殿下，颖公主执意不肯回帝都，奴才是在没有办法，望殿下定夺。"
     "连这点事情你们都办不到了吗？"
     李宇春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去，远远的看见走廊上，一大群侍卫正围成一圈墙一样的站在走廊上。
     那群侍卫看到李宇春来了，立刻闪开来。
     就看见靓颖手中拿剑，剑尖朝地，脸上表情肃杀而严厉。大有一副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谁的气势，谁还敢上前啊！再说了，要是伤到贵为藏雪大长公主和女王义妹的她，那也是死罪。
     李宇春蹙了一下眉头。"都下去。"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想，对着一个这样颖公主比上战场还累啊！还是她平时那个安静而和气的公主比较好。
     靓颖已听出是李宇春的声音。
     "我要留在这里。"
     "你必须回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院子里树上的叶子晃悠悠的落下。原来什么时候秋天已经不知不觉的到了，所谓一叶知秋，大约便是如此吧。
     "你还在介怀当初那件事吗？还是在责怪吗？"
     有些事情就是不想说，不想想。却都还是需要面对的。看来靓颖并不打算让李宇春继续逃避下去了。
     李宇春没想到靓颖会突然提到这件事情，她沉默了一阵。
     "这跟你要回帝都没关系。"
     "你送给我的脚链丢了。"靓颖脸上闪过一丝阴暗，那个承载她重量的脚链丢了，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很轻，很轻。快要飘到天上去了。


     看到靓颖脸上的异样，"丢了就丢了罢。"
     靓颖脸色大变，双唇失色。"你就不在乎了么？"
     "只不过一件物品。"
     "好，好一个只不过一件物品。"靓颖扔掉剑，摸索着走廊的柱子，往前走。"我会走的。"
     李宇春看着她的背影，她并不想让她耿耿于怀，却没想会如此。不过她答应肯走了，这也好。她那样的身体，不适合这个地方。
     已经是掌灯时分，李宇春却还没有派人来接靓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作者: 东宫梨落     时间: 2006-7-12 22:05
之后的日子里，李宇春的态度奇怪，白天里总是避着靓颖，到了晚上，非等靓颖睡了才去就寝。反观靓颖风情云淡，唇角挂着满足的淡笑，时而教修轩棋艺，又教他五行之术。
     天已过了立秋，李宇春一日比一日的忙碌起来。城中上下的警备越来越高，靓颖虽然看不见，但是根据侍女和修轩说话的口气，她也知道李宇春已经决定反击，大战在即。
     秋高云淡，海面上的云蓝的让人想咬一口。
     李宇春带着一行人站在海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的来临。果然，蔚蓝蔚蓝色的海平面上出现一群船只，破浪而来。
     一共有五十艘大船，船上大旗上挂着的周字旗号很是威严。领头的船只上站着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容姿俏丽，眼神里透着股可爱的狡黠。
     "皇姐。"
     菏洁一下船就直奔向李宇春，把自家相公凉在身后。
     "菏洁。"
     李宇春抱住自家皇妹，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如此的轻盈，而不再沉重和冷寂。
     "皇姐，你都变瘦了。"
     "这句话应该是皇姐对你说才是。"
     "人家那里有瘦啊，不过皇姐你是真的变瘦了好多。"菏洁上下打量着李宇春。
     "没大没小。"看到菏洁脸上幸福的笑容，李宇春心有宽慰。母后地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
     步游云从后面上来。"游云见过女王殿下。"虽然贵为驸马，但毕竟这里是正式场合，万不能失了礼节。
     "周莫见过女王殿下。"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汉子，身材结实欣长却并不显得魁梧，眼睛炯炯有神，皮肤粗糙黝黑，可见常年的风吹日晒。
     "没想到鼎鼎有名的海上霸王周莫，居然如此年轻。"李宇春的眼神里毫无掩饰对这个人的欣赏。


     "怎么了。"靓颖关切的问道。
     "七年。师父能告诉我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皇姐去藏雪找师父，结果只有皇姐自己回来了，连所有的侍卫都不见了。"
     "你问过你皇姐吗？"
     "问过，但是皇姐说，不希望再听到师父的名字了，所以刚才听到皇姐说师父在这里的时候，有些吃惊。在宫里，师父的名字是禁忌。"
     "禁忌？"靓颖想着这两个字。"七年前，发生了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所以菏洁，忘记它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都在过新的一天。"
     "是啊，我们都在过新的一天。"
     菏洁的到来，让靓颖的心情开朗了好多。就连李 修轩都很开心，府里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喜欢这个大公主殿下。
明日李宇春就要出城，反守为攻在海上与宛宝国决战高下了，靓颖一如往昔那样早早的就上床装睡。
     但是这夜等到很晚很晚，李宇春也没有回来，靓颖的眼皮开始下垂。
     迷迷糊糊中，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她的气息，在鼻尖。双手环上自己的腰，这种感觉真的好幸福。
     靓颖从李宇春的怀里蹭了蹭，闷闷的发出声音。"明天要出海去吗？"
     李宇春倒没想到靓颖居然没睡着。"是啊。已经找到宛宝国在海上的聚集地了。"
     "那你小心点。"
     黑暗中，靓颖从李宇春怀中抬起头。闻着靓颖发间的清香味，李宇春"恩"了一声，舌尖滑进靓颖的口中。"我会认真思考我们的事情的。"
     丑时刚过，外面还是黑黑的一片，李宇春就轻轻的起来了，没想靓颖还是醒了，非要跟着修轩一起去海边送行。
     海风吹得肃冷，带着海水的咸味。黑夜中的地平线上，海浪温柔的拍打着沙岸。火把在风里左右晃动着，紧密的船只停泊在海面上。
     靓颖闭着眼睛，闻着海风，听着海浪的声音......
     李宇春牵过靓颖冰凉的手。"你就要被风吹走了。"
     "我还没有那么单薄。"她的掌心好暖和啊！
     李宇春看着海平线，火把照着她阴影中的冷郁的侧面。"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那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吗？黑暗就要过去，光明即将到来。"
     靓颖笑道。
     "是的。"说话间，黑暗慢慢散去，海平线呈现出一片金黄又或是火红的颜色。
     "看太阳升起了。"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岸上所有人都看向海平线。
     周莫站在船头，跟站在自己边上的步游云道。"他们大概有人是第一次看海上的日出吧，那种强烈震撼，深深的吸引着每一个人。"


     一时之间，倒让在场所有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位颖公主。那么接下来这位颖公主倒有什么良方呢？
     修轩从侍女那里接过靓颖的手，扶她坐在首位上。
     "现在城中有多少兵马。"
     修轩开口道。"原先的墨北城的守军留下了两万，风旗军留守了五千兵马。不到对方人马的一半。"
     靓颖沉静的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对着众人道。"目前对方在海上已经占不到任何优势，女王殿下正在海上搜寻他们的目标，现在在城外突然出现这样一大批人马，对方必然是想一举快攻下墨北城。依我们目前的兵力来看，只能采用拖延战术。"靓颖脑子转到这里突然停了，不再说出下面的决断。
     众人皆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修轩也不明白为什么靓颖突然停下来了。
     靓颖再次开口了。"女王殿下离开之前，早已料到一切，嘱咐本宫万不能乱了阵脚，是以给本宫留了一方书信以克制宛宝的军队，放在书房。本宫前来之时，太过于匆忙，并未差下人去拿。不知道那位将军脚力好，随婢子前去。"
     "本将愿为公主分忧。"是墨北城前两年新从帝都调派来的柴将军。
     "好，那就有劳将军了。"
     说着在侍女边上耳语了两句。
     那侍女道。"将军，请。"
     两人除了大厅之后，靓颖对着众人道。"请各位将军稍等。"
第十三章
"修轩。"靓颖轻轻叫道。
     李 修轩上前，靓颖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众人就见修轩的脸色变了，轩王子还是藏不住情绪。
     他听完靓颖的话，立刻走到墨北城资格最老的刘将军面前说话，说完两人就出了大厅，从老将军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按理说众人也应该回来了，可是到目前为止，柴将军和轩王子以及刘老将军都还没有回来。
     众人内心都是焦急，看靓颖倒是安泰自若
     好长时间修轩和刘老将军回来了，那侍女也回来了，那柴将军呢？
     正疑惑的时候，几名侍卫押着柴将军上来了。
     原来这柴将军根本就不是从帝都派来的柴将军，他乃是宛宝国派来的奸细，而真正的柴将军已经死了。


格凯看着正在顽强奋斗的士兵们，战场上一片血肉模糊，每个人的脸上都流淌着汗水，还有在阳光的照耀下，已经凝固的血渍......正在进攻的士兵......正在反抗的士兵......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对的还是错的。
     抬头眯眼看城墙头上的那个红色身影，那个人就是张靓颖吗？那么单薄的身形，却让宛宝国的士兵再也回不到海那边的家乡了。
     "芣苢，把那支箭给我......寒箭......。"格凯残酷的对着边上的副官道。
     "五王子？"芣苢的脸上闪过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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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他一手拿着弓，另一只手伸向芣苢。
     芣苢从背上的囊中抽出一支箭，箭头在烈日下发出寒咧的光芒，让人感到无比的冰冷。
     "芣苢，如果不能救木香，不能让所有人回到家乡，那么我也要让别人陪葬。"看似坚强的声音，只不过是因为所在崩溃的边缘。
     箭离弦，没有人注意到这只箭正朝着靓颖所在的方向而去。
     听到划破空气的声音，靓颖侧过身，终究是慢了一步，箭射到了她的肩膀上。箭头上的寒毒在瞬间侵袭到身体的每个部位，冰凉冰凉的渗透到肌理。
     看到靓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哭了，宛宝国刚强的五王子。在他的脑子里，木香的笑容越来越遥远。
     震天的马蹄声，风字旗号在风里飘来，带着王者归来的气势，没有人能阻挡李宇春。
     下令投降的时候，格凯偷偷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泪，马背上他的面容沧桑。
     靓颖觉得能听到自己的有规律的心跳声，很冷，冷的好象血管都已经凝固了，到了冬天了吗？"靓颖，靓颖......。"有人在叫自己，这声音好耳熟。
     好冷，好冷，这个世界雾蒙蒙的好冷，一片灰白。却什么都没有，脚尖都冻起来了吗？就像走到冰渣上一样，疼痛而寒冷。
     心也是冰冷的，胃也是冰冷的，什么都是冰冷的。
     那个声音还在叫自己，四处的寻找。
     冷的痛，冷的寒，冷的只能哭泣，谁也不在谁的身边。
     遥远的声音，触摸不到的温暖。
     "冷，冷......。"靓颖的口中不断的呓语。
     李宇春紧紧的抓着靓颖的手，暴怒的对着一边的大夫吼叫。"你听到没有，她说她冷，赶快给她开趋寒的药。"
     "是，是。"大夫已经完全失去了主见了，颖公主所中的这种毒表面上好像是不致命的，可是却一直昏迷不醒。
     "还有你们，还呆站着干吗？难道没听到颖公主说冷吗？还不赶快去拿被子。"李宇春那根紧蹦的神经，现在已经让她变得不知所措的失去冷静。
     侍女赶紧走出去了，大夫也已经开好了趋寒的草药，吩咐了去煎药。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靓颖不停的呓语和李宇春的怒吼，还有下人们的兢兢颤颤。
     靓颖的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虽高床暖枕，却犹如风中抖擞般的无助。她开始无意识的缩成一团，手亦从李宇春掌心中抽出，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冷......。"
     "靓颖。"
     此刻，李宇春的痛苦全都化成了对自己的责怪。
     "出去，都给朕出去。"
   下人们步伐凌乱的赶出去了，大夫的药箱差点都拿着掉到地上。
     李宇春钻到被子里紧紧的将靓颖抱近怀里，企图给她一点温暖。


     鼻间四处都是靓颖的发香和体香，很是浓郁，这让她感觉绝望和恐惧。"靓颖，你快醒醒，我回来了，我回到你身边了，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
     靓颖的内心处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她看不到李宇春，看不到所有的东西，也没有黑色，只有那片死寂的灰白。好像在冬天的河水里，好像在漂浮的空中，没有自我，没有形态，却冷冷的真实的疼痛着。
     "笃笃......。"门外的敲门声。"启禀女王，药已经煎好了。"
     李宇春惊了一跳。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进来吧。"现在她那根紧张的弦现在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脆弱。
     侍女推门进来，闻着就觉得苦的药味立刻充溢了整个房间。
     李宇春从背后抱着靓颖，一边让侍女给她喂药，喂到一半的时候，靓颖突然象是受惊了一般，在李宇春怀里做了一阵剧烈的挣扎动作。滚烫的药从侍女手中打翻。眼看就要泼到靓颖的脸上，李宇春没又经过思考的就伸手打掉药盅。
     支离破碎的声音在房子里刹那而过。
     侍女已经被吓得不敢在说话，只是跪在地上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李宇春赶快检查靓颖的情况，只见靓颖的脸色比起刚才更是刷白，唇色开始发乌，似乎比起刚才抖的更厉害了。靓颖已经开始发出低低的啜泣声，象是突然遭遇了很大的痛苦一般。
     "靓颖......赶快，赶快把那个该死的大夫叫进来。"
     抱着在怀里的人，她在承受痛苦，为什么不能替她承受。这样盈弱的身躯，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大夫颤抖着进来了。
     "你赶快过来看看你开的什么药，为什么她的病会越来越严重了。"
     大夫走上前看李宇春怀里的靓颖，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没看到她这么痛苦吗？赶快想办法。"
     "奴才该死，颖公主的这种病症实在是奴才生平未曾所闻所见，恐不能再随意下药。"
     "废物，废物......来人，去，去把全城的大夫都给朕找来。"
     怀里靓颖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啜泣声越来越大。
     "冷，好冷......呜......。"
     李宇春觉得自己都快承受不了了。
     此时，从门外走急匆匆进来一个人，乃是菏洁。还没到里间，就喊着。"皇姐，千万不可给师父用趋寒的药。"
     李宇春听到这句话，心里都凉了半截。"菏洁，到底怎么了。"
     "刚才我去审那宛宝国的人，才知道师父中的是一种叫做寒冰的毒，这种毒不会致命，中者的身体里的各种器官都会犹如冰封一样的寒冷。平时会一切正常，但是发病起来，会一次比一次更痛。直到最后忍受不了这种极至寒冷的疼痛而死。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开趋寒的药，那只会加速死亡。"
     菏洁一边趴在床边看靓颖的脸色。
     "解药呢？难道没有解药吗？"
     一想到靓颖正在忍受着这样的痛苦，李宇春就觉得自己已经痛苦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痛死，那多可怕，被因为受不了冰冷的疼痛折磨死，靓颖......
     菏洁沉下眼皮。"没有解药。"


    
"不可能的。"李宇春紧紧的将靓颖捂进自己的怀里。仿佛当作是一件别人怎么也别想夺走的心爱之物一般，甚至连看也不想让人看到。"你再去，严刑拷打，一定又解药的。"
     "皇姐，没有解药，所有人的人都说没有解药，这是宛宝国宫廷御制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妃子和王族的药，是没有解药的。"
     "菏洁，你出去。"李宇春的神情骇人。
     "皇姐。"
     "出去。"
     菏洁只得无奈出去了。
     "靓颖，你冷吗？"李宇春声音轻柔，用被子将她自己和靓颖都裹了起来，外面夜已经降了露水。
     "靓颖，我一直戴着你送给我的红绳，因为你来了，所以我偷偷的把它放在衣服里了......你看，现在我又把它戴到手腕上了......你快醒来啊......我不怪你，也不怪张未梵了，但是你怎么也要陪我到亡者的坟上去上柱香啊......靓颖，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很爱，很爱你......。"
     "靓颖......别哭......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轻轻的吻去靓颖的泪水，她的心也跟着这冰冷的泪水碎了。
     象从噩梦的深渊里回来一样，靓颖终于醒过来了，夜半的月光照的一地金黄。
     身边萦绕的是她的气息，这样真好，有一个人在身边。
     因为是在她的怀抱中，所以那种冰冷的痛，显得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
     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李宇春的脸，手摩挲在她温暖的脸上。
     记忆里，她倨傲的脸庞......
     "靓颖......。"李宇春的口中发出呓语，饱含着担心和痛苦，眉峰在梦里也不由的高耸起来。
     "我在。"
     手环到李宇春的腰上，黑暗里，靓颖笑的象一个甜蜜而又容易满足的孩子。
     恍惚中，李宇春觉得自己好像听到靓颖的声音， 也许自己太累了，这是幻觉么？无意识的搂了搂靓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亲吻。"靓颖，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靓颖的眼泪就象珍珠一样落下来了，滚烫滚烫的......
     李宇春的困意倦意，都随着靓颖这一句话消失了，这句话把她从又累冰冷痛苦的世界里拉出来了。
     "靓颖，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想感谢老天。
     "那个世界太冷......而且没有你，所以......我就回来了。"
     靓颖的声音有些沙哑，已经昏迷了几天，所有的体力都是透支的，嗓子也跟着干涩的沙哑。而正是这份沙哑，让这句话在这个时刻显得如此的缱绻。
     紧紧的搂过靓颖，恨不能将她融进身体里。
     "靓颖，我需要你，需要你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跟我呼吸同样的空气。哪怕相隔再远，我知道有你的气息，随着风满世界的流转。划过我得脸庞，是你的信号，永远不会停熄。"
     积压在内心里的那份深情，竟然能如此的深刻。
     "宇春，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我就要活着。活着跟你一起度过每一天拥有彼此心灵的日子，再也不会寂寞。"
     两种誓言，一种相思。
     夜半中，女王临时府邸灯光透明，颖公主已经醒过来的消息，立刻传满了整个墨北城。靓颖，她用自己的行动，取得了整个墨北城所有人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