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你能感觉到吗？"
     李宇春抱着靓颖坐在水榭的亭子上，阳光充裕而大方的照耀着大地,水平面波光凛凛，水中央金黄的流光宛如梦幻中掬手的温暖。
     "能。"
     靓颖索性将头靠在李宇春的肩上，伸出手，好似在承接阳光。
     李宇春在一边看着一条条细微五彩的光线，直接照耀在靓颖的掌心。目光静静的转移到靓颖的脸上，恬然幸福的淡笑，如水般清澄的眼眸......
     "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在阳光下的水草中穿梭，摇摆的尾巴五彩斑斓......。"李宇春细细跟靓颖描述着水中鱼儿游动的样子。
     靓颖认真的倾听着，仿佛已经看到鱼儿嬉戏的样子了。
     "你想变成鱼吗？"李宇春突然问道。
     靓颖将手中的鱼食倒到水里，下面的鱼儿抢成一团。"不想。"
     "它们在水里很自由自在。"
     "如果变成鱼儿就不能遇见你了。你很想变成鱼儿吗？那样的话，我不是也遇不到你了吗？所以还是我还是做靓颖最好了。"
     "可是你告诉我，我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再痛，不再受寒毒的折磨，不用每次都一个人挣扎着。如果你是水里的鱼，我就这样看着你，也会很快乐啊！"
     已经习惯了带靓颖出来晒太阳，因为她冷，可是阳光晒不掉她的病痛。
     每次看着靓颖发病一次比一次的疼痛，她真的已经再也无法忍受。每次都害怕她就这样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靓颖开心的笑道。"如果我是鱼儿，你就不认识我了。"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宇春，我很快乐，也很幸福。你看，我有你，我就有了阳光，有了鱼儿，有了所有......。宇春，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幸福一点，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应该是幸福的。"
     "靓颖，看到你的脸庞，我很幸福。"
     "因为我们在一起。"
     因为在一起，所以要珍惜现在的幸福，在一起的幸福，不要太早为将来的不幸而哀悼，那会让你失掉现在不经意的幸福。
     "天空很蓝很蓝，就像帝都下雨之后的蓝天，就像从落影阁看到的一样漂亮......有一两只麻雀飞过......冬天要到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等月烟到了再说，你现在还太虚弱了。"
     "树的叶子落了吗？"
     "还没有，是一片金黄色，很繁华，很美丽，就像......。靓颖，靓颖，你怎么，又开始了吗？"李宇春赶紧抱起靓颖往房间走去。
     "啊......。"靓颖痛的忍不住低呼出来。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好冷，好冷。"指甲都镶进李宇春后背的肉里去了。


     "靓颖......。"
     声音象是从天上来的。     李宇春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靓颖，挫败的坐在桌子边。这个样子，要她怎么的
去幸福？怎么能看着深爱的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窗外的风，我到底要怎么做。"
   第十四章
     靓颖唇角含笑，双手在弦上娴熟的移动。精妙的琴音朴质，如同轻妙的涟漪撒在平凡的生活上，淡然的叫人安定。
     芣苢蹲在栏下没有动，他想听完这首曲子，这样的感觉就象是见到了妹妹一样。就像少年时，在走廊上听着妹妹在亭子上弹奏着美妙的音乐。
     心好安定。
     一个缭绕的结尾，琴声停止了。
     芣苢却还没有动。
     "既是知音，何不出来相见。"靓颖的声音里有着愉悦和倘然。
     芣苢心一惊，快速的从亭子的栏下，跃到靓颖身前。长剑的剑尖在阳光下正对着靓颖脖子上柔嫩的肌肤。
     "这里恐怕没有颖公主的知音。"傲然站立在靓颖面前的芣苢无奈而惨然的笑了，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子就是张靓颖？纵然深受寒毒，纵然被自己以剑相向，却还能这么从容。
     靓颖拂袖低头笑的温柔。
     "你既然不打断靓颖，听完靓颖一曲，难道不是知音。"
     "颖公主太抬举在下了。"
     靓颖抬头看着声音的方向。"壮士，你既然过得重重包围的侍卫，悄声无息的来到靓颖身边，以剑相向，难道不值得靓颖抬吗？"靓颖声音温和，"共通琴音者为知己。"
     "公主，您就别说这么多了，芣苢前来不过是想请公主放了五王子。"眼前这个女人有着秋波一样的水眸。
     "宛宝国的俘虏不是已经全都度洋回去了吗？"
     靓颖不解，宛宝王已向李宇春投降，答应每年向墨诸国进贡，投降的俘虏都已放了。按说格凯身为宛宝五王子，宛宝王更应重视。怎么会？
     芣苢冷笑。"公主您难道还不知道吗？女王放了所有人，独独扣留了五王子。大概就是因为王子殿下伤到公主您了吧。"
     "你认为是本宫让女王不要释放格凯吗？"
     "就算不是，我想也有这样的原因吧。所有人都知道，墨诸女王可是相当重视您这个义妹呢？"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胁持本宫去大狱救五王子，还是杀了本宫。两种方式，你都不可能顺利走出墨北城。"
     "芣苢无意伤害颖公主，芣苢只要五王子能够平安离开墨诸，便在所不辞。"他早就置性命之外了，只要五王子能回到宛宝，回去看看木香的笑容，听听木香的琴声。
     "五王子能得此心腹，真是难得。"
     "墨诸国的勇士个个都忠于他们的女王，芣苢又算得了什么。"讥讽的苦笑，他们虽然安插了内奸，却一直也无法得胜得原因，墨诸比传闻中得更强。这场战争从开始到现在，原本就只是宛宝国皇权斗争的错误。
     "既然如此，那你认为靓颖会为了自己的命去违抗女王的意思吗？"
     "你是贵族，是墨诸女王的义妹。"
     "靓颖虽为贵族，但难道你不知道。墨诸的贵族，是王最忠心的下属，是子民最敬爱的上人吗？墨诸人是以贵族为荣的。"
     靓颖温柔言语中的坚定，让芣苢觉得绝望。
     "芣苢一定要让五王子回去见见木香。"痛苦滞重的声音。


     话说完，芣苢便站起来了。傲然挺立，没有一丝屈辱。他虽然看不见靓颖的表情，但是一切都够了。
     靓颖的脸上冰冷的滑过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降落在地上......
     "将军可曾想过，靓颖也有心爱之人，如今拖着这副残病的身躯，是生是死都还未知，我心爱之人又是如何的痛苦。"
     芣苢这才惊想起。
     五王子，那一箭，射的他自己可曾后悔过？
     "颖公主，您请保重。"正欲离去。
     靓颖蓦然转身。
     "将军请慢，靓颖虽无法去救这位木香姑娘，但是放了齐格凯还是能做到的。更何况他是投降的俘虏，本就该放了的。"
     "公主......。"芣苢的眼圈湿润了。
     "将军还烦你带路。"靓颖伸出手。
     "芣苢代木香谢过颖公主。"半空中，芣苢的将靓颖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走向大狱......
     黑沉沉的大狱中，散发出一股腐朽和破败的味道。靓颖脸上闪过苦笑，因为想到那位苦命的木香姑娘若知道情人正受着这般痛苦，该是如何心痛。
     牢中格凯仰望着外面的阳光，不知道木香现在可发病了，还是在阳光温暖的树下坐着等自己回去呢？她一定夜夜看着星星等待着自己吧。
     忽然听见一阵威严温柔的女声。
     "打开牢门放了他。"
     "颖公主。女王殿下有令不可释放宛宝国五王子，您......。"
     "这件事情，女王让本宫做得决定，难道你有疑义。"此刻的靓颖散发着皇族人的威信，让人无法不遵从。
     牢门开了，冲进来一个人。
     "五王子。"
     格凯向门口移动了两步。"芣苢，是你。"
     "是我，殿下，我们赶快走吧。"
     芣苢拉着格凯就往外走。格凯跟着他走到门外才看到靓颖。他看了靓颖，又看向芣苢。眼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颖公主答应放您走。"芣苢转过脸。
     格凯转看向靓颖，大狱昏暗的光线中能看到她脸上淡然得表情。"为什么要放我走。"声音很低沉，是他射上了她，不是吧。也许她会死，在宛宝国没人中了寒毒害受的了。
     "你本来就是墨诸得俘虏，能放别人，为什么不能放你。"
     靓颖的坦然让人折服。
"也许将来的事实是我杀了你。"
     "那就等靓颖死了在说吧。我只是不想让你的心上人，象我心爱之人一样痛苦。快走吧，你不想让你的心上人枯等一生吧。"气氛有些紧张起来，靓颖轻微簇眉。
     格凯有些震惊。
     "箭射向你的时候，我没想过你也又心爱之人，没想过他会跟我一样痛苦得要承受失去。"这个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得男子这个时候才知道了什么叫后悔。
     "那就不要想了，走吧。"
     几个人走到大狱出口的时候，就听得门外传来。"女王殿下驾到。"
     停住了脚步，大家都站在原地。的f4552671f8909587cf485ea990207f3b
     李宇春得身影出现在门口。
     宽袖的锦服，冰冷如冬月一样的脸庞......
     "叩见女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靓颖不慌不忙的福身。芣苢和格凯站在原地没动。


     李宇春锐利得眼眸扫过芣苢和格凯，又看了看靓颖。"都出去，没朕的命令不许进来。"
     等侍卫们都退了出去，她接过靓颖的手。
     "这地方冷，你现在应该坐在亭子里等朕一起用午膳。"温柔的声音，体贴的动作。让芣苢和格凯都怔住了了。
     靓颖顺着李宇春的手势浅笑着站到她身边。"女王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带你回去用午膳，走吧。"
     牵着靓颖就准备走，仿佛格凯和芣苢是空气一般。
     "女王殿下，五王子在这里呢？"如靓颖又怎么会不知道李宇春的心思，自己若现在跟着她走，只怕格凯这辈子也别想放出来了。
     "靓颖。"李宇春无奈。
     靓颖拽着李宇春的前襟。"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计划中的，不是我们原本打算做的，不是我们愿意做的。五王子也是俘虏，当然也要放了。"
     "他是宛宝国重要战犯，怎么能随便放了呢？"
     "让他回去见见他的情人。"
     格凯和芣苢在一边没一点说话的份，只是心里都想。人人都说墨诸女王尤其宠爱其义妹，看来传闻不假。这种私心的话，也敢以下犯上。不知道墨诸女王如何反应。
     "那他可曾想过你心爱之人，也要承受失去你的痛苦。那他可知道，你身受寒毒的痛苦，生不如死。"李宇春转看向格凯，眼神中深沉的恨意，让格凯不寒而栗。
     "女王殿下您知道那件事情？"
     李宇春回头看靓颖。"知道哪件事？"
     "他的情人在家乡等他。"
     李宇春沉默了。
     整个大狱仿佛都无言的沉默了。
     "我知道。"
     靓颖转过脸没有对她说话，眼中湿润，对着格凯和芣苢道。"你们走吧。"
     格凯和芣苢刚跨步，李宇春冷酷的开口。"你们想让朕远征宛宝吗?"
     "冷......。"
     靓颖的脸上是痛苦狰狞扭曲的痛意，一手环在李宇春的腰上。
     李宇春心疼的将靓颖纳进怀里，沉声。
     "滚。"
     格凯看到靓颖的样子，不禁想起木香发病的痛苦。
     芣苢拉着格凯离开的时候，格凯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在墨北城那个昏暗的牢狱里，光线照洒着李宇春脸上忧郁心痛的表情，张靓颖身上厚厚的锦缎散发出黯淡的艳丽光芒。
     "他们已经走了。"
     李宇春的下巴在靓颖的头发上摩挲。
     靓颖从她怀中抬起头。"你明明知道是假的，还放他们走。"


     "我最终黝不过你的坚持。走吧，该去用午膳了，待在这种地方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只不过不想看到那位木香姑娘太难过。也不想你太难过。"
     靓颖语声温柔，她何尝又不知道李宇春的痛苦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宇春小心翼翼的牵着靓颖的手出了大狱。靓颖脸上的满足已不能用笑容来表达，她是平静的，她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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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烟来到墨北城，李宇春华贵冰冷脸庞也显得容光焕发。
     只可惜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等待。
     月烟一筹莫展，表示要先带靓颖回帝都，以恐在这边疆之地不适合养病治疗。
     一路从墨北城回帝都，靓颖又不知发了几次病，若不是倚仗青花和月烟的医术，怕已过去了。每次从病痛中醒来，最痛苦的莫过李宇春，人削瘦了也憔悴了，却不能倒下。
     用强大意志力支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溃达到底线。
     羽月在鸾荣听得消息，撇下笔畅也正往墨诸赶来。
    
     帝都
     李宇春一行人刚回城就受到了盛大的欢迎式，全城欢腾鼓舞，向他们伟大的女王殿下表达着他们的崇敬。
     只可惜李宇春的心情，如同冰冻的雕塑。
     胡蝶那边送来了密报放在李宇春的案牍上。只是李宇春还没来得及看到密报，夜里靓颖又发病了。整个皇宫灯火透明。她待在床边一夜未眠，抓着靓颖的手，生怕枕边人蓦然消失了。
     靓颖这些日子以来，更见瘦弱，发病起来一次比一次痛苦。
     黎明前的黑暗刚过去，大宫女就到雪宫来催李宇春前去早朝。
     接近晌午才退了朝，这刚退朝。木澈又在御书房等候，一大批重要的折子等着批，一坐下，就看案头粉红色桃花图案的信笺。
     李宇春拆了信笺，看完人也失神了。
     "女王殿下......皇姐......。"木澈拿着折子着发呆的李宇春。
     "阿澈，有什么事明天再议。"说完，风一阵似的赶向雪宫。
     李宇春的步伐急速，走到在雪宫门口，院子里靓颖坐在石桌边，沐浴在阳光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菏洁不知正对她说着什么，让她的笑意更浓了些。
     靓颖的眼神突然转向门口，失去了视力，让她的感觉来得更加敏锐。李宇春站在门口，她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只是隔着这么远，看她的眼，依旧心动......
     "......皇姐和游云都还不知道呢？"菏洁抚摸了一下腹部，抬头才发现靓颖正看着门口，她一转过头就看到李宇春站在门口。
     "皇姐。"
     菏洁站了起来。
     靓颖扶着桌子，也站了起来，她刚站起来。李宇春就已经大步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你就别站了，刚起来吧，要多休息。"说着扶靓颖坐下。
     菏洁在一边看着皇姐和师父，心里无限感慨。
     一路走来，仿佛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该是释然了。
     站在靓颖身边手捏着靓颖的手腕，腕上的骨头日益见明，李宇春心都拧痛了。
     "用了午膳了吗？"靓颖抬头笑问李宇春。
     摸了摸靓颖鬓边发，"还没有。"


     靓颖伸手拽她的衣服。"坐下来吃些东西吧。"
     李宇春顺势坐下，抬眼看石桌上摆放着各色的糕点，都是靓颖爱吃的。拿起一块枣泥糕，想起菏洁还站在边上，转脸过来。"菏洁，你也坐下吧。"说完，将糕点送到靓颖口中。
     靓颖的脸蓦然红了，在阳光下煞是可爱。
     李宇春唇角不经意的泛起温柔的淡笑，拿桌子上的帕子轻柔的擦拭掉靓颖唇边的屑子。
     菏洁见了，心里满满的充溢了一股不知名的东西，也许这就是皇姐和师父的爱--精致细微。
     "刚才说什么事情，朕不知道呢？"李宇春牵着靓颖的手朝菏洁问道。
     靓颖脸上浮出开心的笑容。
     菏洁全身都被幸福的光环笼罩着。"我有身孕了。"
     李宇春也不由笑容满面。"太好了，母后天上有知，一定安心了。到太医院检查了没有，怎么还没有告诉游云，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你们就住在玉音宫，不要到处乱走了。"
     "已经到太医那里检查过了，不过我和游云恐怕要一起回一趟云台山庄去看看太公太婆。"
     "最好多带些侍卫，如今你身怀有孕，比不得从前那样随便。"
     靓颖插话道。
     "既然是这样大喜之事，当告之全国，墨诸王族又添丁了。"李宇春的虽然会妹妹高兴，只是现在心里还搁着放着靓颖的事，是怎么也畅快不起来的，现在的她是折翼的雄鹰。
     菏洁看了看靓颖和李宇春，便起身道。"那皇妹就先告退了。"
     "你去吧。"李宇春开口道。
等菏洁一走，靓颖双手放进李宇春掌心。"你有话要说吗？"
     李宇春仔细的看着靓颖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个细微的小结，徜徉在阳光下的每寸肌肤。目光停留在她深黑幽谭的明亮眸子上。"你的眼睛是当时救我的时候变成这样的，是吗？"
     靓颖停顿了一下，转而微笑。"恩，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靓颖没有回答。
     将靓颖抱近怀里。"是因为不想让我感到内疚吗?你怎么就能这么傻？"
     "我一点也不傻，以你的个性，当时若让你知道了，你会就这么简单的走吗？你会放过未梵吗？在那样的情况下，不管是你和未梵受到伤害我都无法忍受。更深的矛盾一旦造成，恐怕不是现在所能比拟的。若未梵伤到你，我将来要怎么才能原谅他，现在又怎么能回来。若你伤到未梵，我又要怎么去面对死去的母亲。"
     "那你就宁愿委屈自己。"
     "不委屈，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就好。我知道，当时你受委屈了。"靓颖的手攀上李宇春的脸。
     李宇春将靓颖抱近纳进怀里。"靓颖，李宇春现在才懂你。"


     "不，不是这样的，只有你永远都允许靓颖任性的做自己要做的决定，只有你永远给靓颖温暖拥抱，只有你是真心待靓颖，怜我，知我......。"靓颖语调平缓，耳朵紧贴着李宇春的心脏，倾听着她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李宇春的气息。
     "水云涧，碧空尽，江波承柳色，晓烟迷晚霞......。"靓颖的歌声，唱的是藏雪的景。声音悠长，一如镜泊湖长长看不到尽头的流水......
     李宇春只想用一生来凝视眼前这张容颜。
     墨诸的皇宫是沉稳的，那种沉稳的让人的悲伤显得渺小。李宇春的伤与情，她的挣扎与痛苦，在这沉寂的皇宫里也惟有见到靓颖的时候才有所宽慰。
     菏洁和步游云启程回云台山庄，月烟每日待在皇宫的药房捧着那些发黄的典籍足不出户。女王殿下下令打开梅园正门，改为其义妹张靓颖公主的住所。
     天越来越冷的，已是冬天了。
     靓颖每日的渐消瘦，李宇春的忧虑也每天加深。
     梅香苑
     李宇春将靓颖抱到温泉边坐下，氤氲的热气扑来，靓颖的脸也熏红了，如雪的肌肤娇艳如花，生的让人想咬一口。
     只听见窸窣声，想来是李宇春在脱衣服，这下也耳朵根子也红的厉害。
     声音没有了，靓颖无所举措。
     李宇春身无寸褛，帮靓颖褪了鞋袜。这才去解靓颖的衣带，层层厚的衣物，就是怕她冷，可是当寒毒来了，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当最后一件衣物都褪去的时候，靓颖丝缎一样的肌肤，在李宇春手中润滑，她不敢轻易碰触。呼吸变得紧凑，别过脸下了水。
     水花溅起，缓缓流动的水声，靓颖坐在岸上，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只剩下骨头了。"
     李宇春将她抱进水里，圈到自己怀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不，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娘，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华贵美丽的容颜。"
     靓颖长长的发丝漂浮在水中骚动着李宇春的前胸......
     相互紧贴着的肌肤，烫的发烧。
     李宇春恐自越半步雷池，可是靓颖的手......
第十五章
     万籁俱寂的冬夜，明月高悬在鹅黄的云层中，照得整个皇宫在笼罩在一片明朗的晕黄之中，这让天气的冷变得不再那么残酷。
     梅园的长明灯在夜里随着冷风摇拽，月下的梅影，宁谧而古意，孤独而清高。
     被寒冷追赶，世界苍凉而透明，努力的跑，赤裸的脚象是踩在破碎的冰渣上，又冷又痛，找不到尽头的绝望，任谁也无法拯救。
拥抱不到你的怀抱，依偎不到你的胸襟。
     除了掩面哭泣，还能做些什么。
     "呜呜......。"
     李宇春的手在颤抖，靓颖这次是要熬不过去了吗？这样的哭声，她该有多痛苦，被无尽的寒冷包围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到她，到底要怎么样才不用这样袖手旁观她的痛苦。
     不能拽住寒夜里，你的脚步，只能静静看你堕入无尽的冰冷深渊。
     没有我的世界，你孤单的心该怎么温暖。
     靓颖痛苦扭动着身躯，脸上的痛苦在灯火中忽明忽暗。"好冷，呜......。"两只手掩住自己的脸，眼泪不停的扑簌。
     那样无助，那样孤单。
     她的哭声比任何一次都更加的凄凉，让皇宫的沉稳也悲伤了。


     "靓颖。"
     李宇春痛苦的拥抱住靓颖，我以为温暖的拥抱,却不能驱走你的寒冷。
     "靓颖，你一定要活着，没有你，李宇春怎么敢抬头看天空。没有你，李宇春的怀抱还如何再温暖......如果再也看不到你天真的眼神，睁开眼，我要怎么面对这世界......。"
     跪在冰天雪地里哭泣，无尽的白，刺目的发炫。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寒冷的痛苦，唇齿间，鲜血......
     血腥味刺激着李宇春。"靓颖......。"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李宇春彻底的崩溃了。用手撬开靓颖的双唇，任靓颖咬的手指都要断了。
     李宇春的泪水，从冰冷的脸庞上落下，不停的哭泣。
     "就算是要往天涯去，你不要一个人去，我怕你坐着寂寞的姿态。"
     李宇春的哭泣，热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靓颖的脸上，顺势滑下，染湿了衣襟，染湿了被褥......也染湿了心......
     如果再也不能牵你手......
     "你可知道，没有你，我的手心没有温暖。这七年来，我每夜都在冰凉中度过。"
     李宇春的深情全都化成绝望的眼泪--恣意横流，在那张高贵的脸庞上，不停的坠落，象是划落的流星。
     究竟是何种残忍？
整个皇宫顿时灯火繁华，当月烟来到靓颖床前的时候，李宇春背对着她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曲折的走廊上，洒着她多情的眼泪。
     迈着步伐，脑子里往昔你如花的笑靥，不断的反复......这样的自己，怎么能活在没有你的世界......伸手触摸的空气中如果再也没有你......白天和黑夜没有你......灯火下再也看不到你......
     一切的一切怎么能......
     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离去，昏暗的宫灯下，李宇春蹲在梅树下的阴影里哭泣。也许她才是个孩子
     是的，刚才靓颖想死，痛得想死，就要丢下自己。到底要看她怎样痛苦，自己又怎么能自私的阻止她的选择。
     如果死亡能让她解脱......
     再也不敢继续想。
     脚步声传来，站了起来。
     "殿下。"背后传来月烟的声音。
     她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靓颖已经好了吗？"
     "颖公主已经醒过来了。"黯淡的灯光下，在侧面月烟看到李宇春眼中颔着的泪花，心被震惊了。
     "那就进去吧。"李宇春抬起脚步要往房间走去
     "殿下，颖公主她......她已经到了极限了......刚才我检查到她的舌头......。"月烟已不忍心再说下去。
     黑色的天幕中，雪花慢慢的飘零下来。
     李宇春傲然站立，仰头看着天空中的雪花。"我知道。"她已经忘记了身为帝王的身份，现在不过是她自己，是一个我。
     伸出手去接雪花，低喃的声音。"如果靓颖知道下雪了一定很开心。"
     月烟再也忍不住的涌出眼泪。


     "殿下，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让颖公主继续活下去。"
     李宇春快速的转过身，"什么办法。"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激动情绪。
     "将颖公主以一种急速的方法封进寒冰中，一直等到我找到解寒毒的解药。"
     李宇春苦笑了一下。
     "你要她做一个活死人。"
     "除此之外，月烟实在无能为力，殿下何不一试。"
     "进去吧，靓颖要等急了。"说完抬步往屋子里走去。徒留月烟站在飞舞的雪花中。
     李宇春走到靓颖床前的时候，靓颖睁开了眼睛。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来，口中叫着。"宇春。"
     接过靓颖的手。"别把手拿出来，冷。"说着一只手握着靓颖的手盖在被子下。
     "你身上有梅花的香味。"
     "我刚才在外面，刚才下雪了。"
     "下雪了。"靓颖的声音听得出雀跃。
     李宇春亲了亲她的额头，"是啊，马上就要天亮了，我抱你出去看雪。看不见没关系，我帮你看。"
     "恩。好。"说完闭上眼睛。
     被子下的手还紧紧的扣着李宇春的手。
     好半天又传来靓颖的声音，在夜里特别的绵长。"我睡不着。"翻过身来对着坐在床边的李宇春。
     "乖。"李宇春的手指刮过靓颖的脸庞。
     靓颖脸上露出腼腆的淡笑。
"我的舌头......下次不会了。"靓颖的神情极象个懂事的孩子。
     李宇春抱过她，肩膀在不停的颤抖。
     "你在哭吗？"手抚摸上李宇春的脸庞，烫人的眼泪。
     将头埋在她颈间，任她哭，也任自己哭。
     其实怕极了就这样睡过去，自己的世界再也没有她。
     李宇春抱着靓颖坐在梅园正殿门口。
     外面。
     鹅毛般的雪花从天而降，白色无声的世界，惟有雪花在跳舞。
     梅花淡淡的暗香，隐约藏在冷风里，清冽而内敛。
     暖炉的火烤的熏人的温暖，靓颖在李宇春怀里昏昏欲睡。
     李宇春动了一下，靓颖清醒了过来。"怎么了。"
     "你这样睡会着凉的，我抱你进屋去。"
     "不，我要等雪停了，到外面走走。"靓颖有些任性一样道。自从生病之后，她一日比一日嗜睡，不想浪费一点点时间，想跟她多说说话，哪怕只是让她抱着发呆也好。
     "不行，你今天已经在外面待了好长时间了。"
     她的声音总是温柔。
     "我只是想自己走在雪地上踩踩，听听那嘣脆的声音。"
     靓颖故装委屈。
     "你啊......也罢，你开心就好。"她总是无法拒绝靓颖。
     靓颖听了，喜笑颜开的将头埋进李宇春的怀里。
     雪终于停了，李宇春扶着靓颖走到院子里，靓颖象个孩子一样听着踩在雪上咯咯的嘣脆响声。
     她脸上的笑容越是扩大，李宇春就越是迷失自己。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发呆，靓颖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她的手，正蹲在地上捏着雪团。李宇春蹲下来，"我们该进去了。"
     靓颖转过头，笑颜逐开比阳光灿烂，比雪纯。


     "送给你。"
     将手中的雪团递给李宇春。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她接过雪团，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声音大省而爽朗，又转过头去捏雪团了。
     李宇春笑了出声。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仿佛变成了孩子，要把自己遗失的童稚都一次性补回来。不用算计，不用担心，那是因为......
     李宇春的笑容迅速的褪去。
     难道是因为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吗？
     "靓颖。"
     "恩。"
     "我明天去比睿山给你祈福，要离开三天。"
     "那我能去吗？"
     "这次不可以，你必须待在这里，外面天气太寒冷了，我会担心的。"
     "那我等你。"
     "好。"
     李宇春抱着靓颖在梅树下拥吻。
     白茫茫的雪地，无垠的世界。
   比睿山
     "殿下，难道您在这个时候决定出城真的只是为了替颖公主祈福吗？"
     现在全帝都没有人不知道女王对张靓颖公主的关心。而因为靓颖在墨北城的一些事迹，使墨诸的子民已经视她为本国王族来看待，是以都不觉女王殿下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这次李宇春出城到北郊比睿山来替靓颖祈福也为不少人所关注，更有甚者也都来替靓颖向神明祈祷。
     李宇春看着比睿山白皑皑的山顶，转脸过来对着慧水音道。"你应该为病人祈福，有些事情不需要知道太多。"
     "既然我都能猜测到，那殿下身边的人，更没有理由想不到了。"
     李宇春不再看慧水音，转过身，一片白色辽阔的尖顶陡峭上升的连着天际，在那白雪下是比睿山红色的山顶。
     她知道靓颖会担忧，但是这些又怎么能告诉她呢？
     冬天的雪风吹起她前额的发，露出李宇春忧伤的面容。
     这样侧脸的女王殿下，她在难过。
     这个想法产生的刹那瞬间，慧水音突然觉得很想哭。从小就仰视着她的风采，习惯了她的踞傲和无声的一种内在华贵，现在她露出这些的忧伤，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哭了。
     "水音，有些事情也许你不懂。"
     慧水音没有出声。
     殿下，有些事情，也许水音懂了。


     净空的眼中闪过一丝灼热的伤痛。
     "叠彩是彩衣的小名，既然你忘不掉步彩衣，又怎么敢说自己已经了却了凡尘俗务。"不是咄咄逼人，而是感慨的语气。
     信町不解的看着李宇春的背影，只觉得皇姐比以前单薄了。从小如天神一样被人追捧的皇姐，从未象今天这样。
     她内心有忧伤。
     "净空已退出了这个尘世。"
     "身在尘世，如何退出。你这种说法，岂不辱没了彩衣。"
     一语让信町生生的定在了原地，不敢动，也不敢想。
     李宇春见他半天未回话，转头来，见信町目中噙泪。
     "罢了，知道你还活着，还记得彩衣，就够了。"
     信町两行清泪。
     "如果当时懂得取舍，彩衣又何尝如此。"
     "取舍......。"
     李宇春念着这两个字。
     "是取舍，若信町当时懂得在母后和彩衣之间做一个取舍，何至于如此，只怪当时太怯弱，害了母后，害了彩衣。"
     李宇春突然一惊，心里思索着。"取舍。懂得取舍......"
     "信町，当时你太年轻。"
     "不，倘若是女王您的话便不会如此了。"
     李宇春沉默了一下，"既然如此，皇姐也不便在勉强。你若有空，回帝都去看看五妹六弟也好。"
     "谢女王殿下。"
     李宇春不再说话，往门口走去。
净空看着李宇春的背影说了一句话。"皇姐，若朝廷有需要，净空终是墨诸的子民，随时等待女王殿下的召唤。"
     李宇春的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了，唇角的笑容宽慰而沧桑。
     出了篱笆门，好奇的人群伸出头看她。她微微淡笑，进了马车。
     马车渐渐的远离了覆盖满白雪的村庄。
     清冷的天空，李宇春的低语。
     "离恨天，生死别......。"
     取舍，懂得取舍。
     信町说他当时没有懂得取舍造成了生死别离，那么现在自己呢？任靓颖死去，或者眼睁睁的看着她变成冷冰冰的活死人。


     这么尖酸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自己要说的那些话吗？
     李宇春缓慢的拔出腰间的寒影古剑，黑色的剑身散发出黯淡内敛的光芒。
     风吹过李宇春的发丝，在风里悠扬。
     阿修罗般的穆肃面容，剑尖对着雪地，那种执剑的手势，已经没有退步，杀气弥漫在空气中凝固。
     有戎咯沁怔住了。
     "你想杀我。"
     "是。"
     "为什么。"问了一个傻问题，这些年自己处心积虑的想杀她，现在她想杀自己了，不也是常理吗？
     "这是不正是你所求的吗？这么多你来，朕不杀你，是因为你娘有着跟梅容一样的眼神，现在朕要杀你，是因为你不该拿靓颖的命来跟朕开玩笑。"
     有戎咯沁愣了一会儿，既而大笑。
     "哈哈，你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失去张靓颖。哼哼......太好笑了，堂堂墨诸国的国君，居然承受不了失去一个女人。"
     张靓颖，这个名字，从九年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从她口中听说了。这么多年，在她口中，心里的还是这个名字。
     "有戎咯沁，今天就让朕了却跟有戎一族的恩怨吧。"
     提剑，剑尖对着的是有戎咯沁的眉心。
     "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吗？你以为我会傻到一个人待在这里等你来杀我吗？李宇春，九年来，你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愚蠢过。看剑......。"
     两道身影，在月下对决。
   剑穿透金丝甲插丨进有戎咯沁的腹部，她感受到一股痛意，这种痛意里带着一种精神上的绝望和失落。
     粘稠的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四周只有静悄悄的风。
     在李宇春还没动的时候，一群杀手已经赶到，李宇春以一挡十，依然游刃有余。
     一个青年男人将咯沁扶到一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巨大的雪球从山上滚下来。
     然后将手伸向有戎咯沁。
     咯沁从怀里颤抖的掏出一本书，放在那人的手上。那男人将书往悬崖的上空扔去。"李宇春，你要的秘方，拿去。"
     李宇春抽身转向悬崖边，就在她接到书的瞬间，嘣的巨响，悬崖的前半端都全蹋了下去。她白色的身躯，也随着那塌陷的一端，无尽的坠落下去......
     "咯沁，我们该走了。"那男人催促道。
     咯沁的眼泪，已经被风干。
     是的，该走了，她要赶船去到远海的那一边，再也不会回到这片大陆上来了。
     离去时候，不停的回头。
     李宇春......
     心已随着那白色身影的坠落而坠落了，这些年，如梦的日子都结束了。
     这辈子，咯沁一定会记得那张高傲的脸。
    
     "靓颖......。"
     你在我的意识里，永不消散，哪怕是无尽的下坠，这一刻我依然担心，思念你。


第十六章
     一片冰天雪地中，靓颖呆立的站着。
     红色的衣袂，与风吹拂。
     远处月烟和慧水音看了只觉得她要随着这风飘走了，无尽的悲伤，让她变得好像很轻很轻，如同断线的风筝。
     可是她的背影，却又那么沉重。
     靓颖走了两步，跄踉的跪倒在雪地中，月烟准备过去扶她，却被慧水音拉住了。
     跪着的身躯在颤抖。
     现在的她在这漫天的白色世界中，是如此的渺小。
     低垂的头，慢慢的抬起，素面朝着天空。
     "啊......。"
     歇斯底里无法歇止的喊叫声，在山岚里回响。
     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月烟别过脸，深呼吸。
     慧水音的面孔动了动，也许在看到张靓颖的第一眼，她就已经知道为什么女王殿下会如此倾心与她了。
     那样的眼眸，连自己都想伸手去抚摸。
     雪花静静的飘落下来，风也变得温柔被驯服。
     靓颖不再喊叫，双手撑在地上，眼泪融化了雪。
     悲伤让伤痛变得不再那么痛疼，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也许意识让靓颖不再痛疼，可是她的身体却在做着自然的反应，渐渐的无法支撑。
     在晕过去的那瞬间，靓颖在体悟。体悟李宇春的痛苦，意识跟着李宇春的立点在经历一段旅程。
     眼看靓颖晕倒在雪地中，月烟和慧水音赶紧跑过去，一行人等立刻将靓颖送到昭天宫。
     这已经是李宇春失踪第二天的黄昏。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风凛冽呼啸着。靓颖下午从洗梦崖被带回来之后，一直无法醒过来，喂的药每每都是全部溢出来。
     根据月烟的判断，靓颖应该是在病发状态，可是这次发病的时间太长了，而且靓颖一直没喊冷，也没有任何反应，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
     这样下去，不到两天，靓颖就恐怕香消玉陨。
     昭天宫的大殿里，一片梵语声，气氛浓烈而庄重。
     漫天的雪，一望无垠。
     风还在呼啸着，雪不停的下。
     突然雪层中，伸出一只手，
     半天没有了动静。
     被埋在雪层里无法挣扎的身体，没有了一丝的力气。
     在李宇春的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自己临走之前靓颖在自己耳边的话。
     "那我等你。"
     现在是什么时间，已经是离开的第三天了吗？靓颖是不是在等自己。一定要赶回去，不能让她担心。
     这种强烈的欲望，迸发出自己身体里的潜能力量。
     一阵闷闷的崩裂声，雪层上的雪飞舞了起来与天空中的雪花一起缤纷。
     李宇春已然站立了起来，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开心的笑了，心终于落地了。把书放进怀中，喘了口气，将地上不远处的剑拾了起来。
     一步步的寻找着昭天宫的方向。
     夜幕已经降临，咆哮着的风雪，仿佛有着撒不完的野劲。李宇春一次次的倒下，然后再努力的站起来。
     剑，已经成了她的拐杖，是她一次次倒下时的支撑物。
     李宇春回到昭天宫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清晨。月烟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被树枝划破的血痕，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看到月烟，也让李宇春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让靓颖担心了。
     就这样在众人的惊呼中，李宇春倒下了，紧绷的神经早已经到达极限。
     中午的时候，李宇春就已经醒了过来，靓颖却还没有醒来。
     李宇春坐在靓颖的床边，握着靓颖的手。
     "是谁把朕的消息通知给靓颖的。"声音冷冷的低沉。
     "是我。"慧水音出声道。
     李宇春的眼扫过她的脸庞。"你最好祈祷她不会出什么事。"
     "如果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您的消息，对她不是不公平吗？"
     "下去。"
     李宇春转脸不再看她。
     慧水音只好下去。
     正好碰到急匆匆赶来的月烟。
     "殿下，那本书，我验证过了，里面记录的是一些对寒毒的描述，并没有解方。不过我已经对寒毒的配药摸索的差不多了，也许可以花时间找到解方。"
     李宇春的眼里闪过一丝曙光，只是马上就黯淡了下来。
     "月烟，靓颖这次......能熬......过去吗？"
     "我也不知道，颖公主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到了明天还不能醒过来的话，恐怕......。"月烟不能在说下去了。
     "行了，你下去吧。"
     "殿下，上次我说的方法，可以一试。"
     "朕都知道了，下去吧。"李宇春挥了挥手。
     李宇春就这样寸步不离的守在靓颖身边，她害怕，害怕自己走开一下，靓颖就这样过去到另一个世界了。
     夜半时分，李宇春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恍惚中，靓颖的眼瞳在流泪。
     "靓颖......。"她以为靓颖已经醒过了。
     事实上，靓颖除了不断的流泪之外，依然毫无反应。
     这让李宇春赶到更加的害怕，以往靓颖还会喊着说冷，可是她现在已经连反应都没有了，她很冷吗？是不是很冷？
     "来人啊......快去把二王妃叫过来......。"
     等月烟过来的时候，靓颖还是不断的流眼泪。
   月烟看着李宇春的目光，无奈道。"殿下，月烟恐怕无能为力。"
     一切只看靓颖的造化了。
     "都下去，下去。"李宇春怒吼道。


     看着王城外欢呼的人们，李宇春突然想。
     "何种繁华是永远绚烂？"
   旋即又想到。
     "墨诸之所以强盛，便是能在繁华中保持着独世的清醒。"
     如今在这样热闹的场景中，被这么多的人围绕着，自己清醒的有些苍凉。
     那夜。
     李宇春当众孤独的背影，悄而无声的落在所有知情人的眼中......
    
     正月初九。
     本也就是新年的第九天，但在墨诸而言，又有着另一翻欢庆的盛事。
     黄昏。
     彩霞绕着天边，绯红的火烧云......
     王宫青色的瓦片，飞檐翘角在这美景中，沉默的穆肃......
     菏洁一手提着自己的裙摆，一手任莫游云小心翼翼的扶着。
     上了战殿前的台阶，大宫女看见菏洁，赶紧着上前。
     "让奴婢来吧。"
     莫游云道。"不用了，女王可在殿内。"
     "女王自下午便在书房批折子，还不曾出来过。"
     菏洁一手插在腰上，大约是刚才走了些路，累了，听了大宫女的话。
     出声道。"这外面都闹腾成一锅粥了，就她这个当事人，倒不当回事了，沉静的很。"话刚落音。又对着大宫女道。"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回公主殿下，都已准备妥当了。百官和各国使臣也已到了御花园，就等入夜女王殿下过去了，看这天女王殿下现下该准备了。只是殿下下午吩咐过，没她的传唤不许打扰，是以现在紫袅也不敢随意进去打扰。"
     "行了，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到了书房外，吩咐了下人都在外面等着。
     推开门，就见李宇春正专注的批着奏折。
     "皇姐。"
     菏洁这一喊，李宇春才抬起头来。
     放下手中的笔。
     "天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
     菏洁松了莫游云的手，上前道。"今儿个是皇姐的生辰，皇姐自个儿该不是已经忘了吧。现下天快黑了，皇姐也该准备准备了，外面一帮子的人都等着呢？"
     李宇春恍然笑道。
     "记得记得，早上的时候，紫袅提醒过朕。"说到这里起身，走到门口，朝天际看了看。"没想这么快，天就要黑了。菏洁，你看今天的晚霞很漂亮。"
     回头来对着菏洁，唇角浅浅的淡笑，被霞色衬的点点生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