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经年旧事，又没什么出格处，寻常人若记得太清，才叫人无端警觉，是以见他不解发问，也不奇怪】
也未必是有什么问题，只是就目前的信息来看，此事倒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轻发落了。
【略作了一瞬停顿，似乎斟酌着怎么才能将这话说的叫人不生疑窦】没引出什么风浪。

【案宗堆积，若是有了年头的事儿，眼下若是寻了出来，怕也是需要费上些许功夫。每年都有些许个大大小小的案子，倒是记得不清，回想起来，却是半点记忆业无。】
【再聆其言，探首看去，那提及之处，倒是个寥寥简单的。】这瞧着确实是稀松平常，里头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外头蝉鸣声声，吵的人耳朵起火似的躁，暗忖这买卖不大划算，他扬佳沧岸的事，竟要本王替他费心来圆这个慌，那原定的几匹步怕是不够报酬，须得让那小子再出点利息】
我们最近有个案子，和这个案子倒有些相似之处。
【随口扯了两句敷衍】我翻到了这桩旧案，烦劳你帮我找找之前的卷宗。

【相似之处——略一偏首看他，这其中涉及的，怕是不简单，旧事重提一说未必见得是好事儿，何况是经年已久。思索片刻，忙是应下了话来。】
殿下放心，此事定然给您办妥当了，只是旧岁的案卷业已收敛，还需费上些许时日，待是得了眉目，定然立即送到您跟前。
【话是应下了，想来热闹也是不远。】

【这位倒很知机，应的实在痛快，连带着瞧户部衙门都更顺眼了几分，眼风打屋内扫了一圈儿，才想起并不记得拿高升的于大人生得什么模样】
这主人公是你们户部的新贵。
【可他们同部居之，总该了解一二，似笑非笑的添问一句】如何，这位右迁来的于大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这打苏州来的人近来也就一人，成王殿下如今探寻旧事，意指苏州，其中种种，还待探寻，可后头的事儿谁也拿捏不准，但好奇之心难藏。复聆其言，戏谑道。】
这人来的不久，话还未曾说过几回，可是探不出来的。
【顿了顿，又续。】待下官探寻一二，若得些个有用的，定然禀您知晓。
【闲话几许，余后不提。】

【绸缪束薪第九幕】
【风清露白之际，也算劬劳瘏悴伏案、夙兴夜寐奔走，终将名册一事终结交托。户部府衙内人影俱或愔静、或迅疾，我举目独见户部郎中哲柏，是与我相竞无出高下的瘦瘠疲惫。】
【越过书案，彼此相视一笑，因此时俱为同一事而营心，故连感慨也相仿】跟着提督大人忙碌了小半月，总算将名册理了分明，有了交代。
【案上茶已凉透，浓墨似的一盏，酽稠苦口最好醒神。即或冷茶，凑近也一股清苦气，抿在唇齿不见回甘，由是连带眉山也微蹙。】

【公务堆积，难以脱身，数日来倒未曾能好生安眠一日，闹得头痛不已，到了今日也算是得喘息些许。连日忙活可算是将名单堪堪定落，聆得一旁沈大人所言，不由得摇首笑道。】
不瞒你说，我这几日也是忙的很，除却这些事，旁的公务亦是少不得些许，这今日都未曾能好生休息，这会儿头疼闹的厉害。

【囊昔兵部府衙清闲，我年少不知事，嫌厌不得凿炼试手。待转任户部，先经山东事，再接此中为修葺改建恒济宫而捐纳财物事。天下之财莫倾逾京畿，遍地侯门勋贵，可业已收束囊中的财帛金银，又岂肯轻易呈供朝廷。】
【故随理出名册，也未必能如愿收纳臣下绵力之财。哲柏郎中顶着满面愁容，我却不合时宜解颐，却也多是无可奈何。正欲启齿慰劝，却见两位皇嗣登门，遂忙起身见礼】
拜见端郡王，拜见宣郡王。
【二人来得正巧，名册迟早要送与他们过目决断。】

【二人闲话之际，忽闻屋外递来的声儿，神色稍敛，未几便见着二位阿哥入里，忙与沈大人一同请安。今日来访，无需多问，便是知晓，定然是为了这一份名单而来，二人早已拟定，待人入座，传茶罢，忙将名单呈递，道。】
请二位爷过目，这是我二人归纳总结出的巴彦名单。

【尽皆是探听、查问后的确凿无疑、无改的名册，两人执去凝看，一时堂内岑寂无声，我始才兀止乍偃的心思重也在膺中活络。行事总有踌躇，好容易平息了东，偏又浮出西，若无安顿则捉襟见肘，臣下力有不逮，何谈立足朝堂、建树弘业。】
【此前诸事尚算顺利，于此进一句顾虑思酌，好扰心神。迟疑缓声】二位殿下，这名册上的人选虽俱有万贯家财，但——恐也不见得能立时拿出巨额钱银，如此对修葺恒济宫一事，恐收效甚微，假使如此该当如何呢？
【为人臣尽职尽责，实属力有不及，也唯实诚相告，请上位者再行他法，左右共襄成事。】

【银钱一事，原先还真未曾想来，如今一提，心下思索。若是早已花费了干净，也确实未必能如数掏了出来，可若是一句身无银钱便可搪塞了过去，岂不是有违原先的目的。】
【一璧想来，又与几人商议，众人谈论之下，闻声应道。】下官以为，端王殿下的法子便不错，如需巴彦捐纳时银钱不足，可借支广储司或户部的库银，然后再逐年以俸工银两或家产自行赔补，如此他们也不敢以没钱作为借口推脱而去。

【低眉静待两位皇嗣设法破局，须知他们身份贵胄，于臣下本有诸多便宜捷径。而我仔细聆罢，膺中自生喟叹，原也只是捐纳的名目，此际犹如征收。】
【但到底不与我和哲柏郎中相干了，是尾缀哲柏后的赞许】如此一来，巴彦们借了广储司或户部的库银，还得再交息银，又算一笔开源，此法甚妙。【我族内这位姑母，自幼颖悟，入宫得嘉封“敏”，其子端郡王非但青出于蓝，行事更见凌厉果决。】
【可此事难保树敌，人人皆畏权势，而朝堂中从来皆是你方唱罢我登台，难保他日伺机报复生出祸衅——瞥望一眼，欲言辄止。】

是了，这样他们便是想推脱也没得法子，这般下来，也是得绞尽脑汁来凑上银钱，还不信他们真掏不出来？
【素来知晓端王殿下心黑，这折腾人的法子，除却他，旁人还真未必能想出来。想来这来往许久，自个儿也素来不避讳，可不知哪里惹上了这位主子了。今日之事眼瞧着便知晓后头，索性告退。】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叨唠殿下们了。

【神绪飘忽不定，是思顾前尘，也伤虑后事。我辈入朝为官，乃绍承门庭以延家门福祚，此事若有差池舛讹，沈族亦难脱干系。乍闻哲柏告退声，遂也忙道】
户部事繁，臣先行告退。【急追哲柏匆遽步履，这厮竟也是个滑头。】
【待转出户部公署，方才低声】此后应再不与我二人有粘连了吧？【问话才罢，自顾自地添声赓续】罢了，就当这事到此为止了，你我也该歇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