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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楼2012-11-18 11:47收起回复
13.
我懒洋洋地跟着十四往酒馆的方向走去，两只手交错放在头顶上，细长的影投在地面，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十四一路上都一语不发，我百无聊赖地几次晃晃停停，想让十四踩进影子里。
“你这样晃晃悠悠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酒馆？”十四停下脚步冷眼道。
“嘛，拒绝搭车要走路的可是土方君啊！劳累了一天的阿银我可真是太辛苦了连一句问候或者感谢的话都没有收到呐……”我急忙扭转脸抱怨。
“嘁！”十四重重的扔下不满，大力转身继续往前走。
「还好没被发现……我是有多无聊啊！」我自嘲地想，只得抬脚跟上，继续晃晃悠悠向前走，一路上更加左顾右盼看四处街景打发枯燥的时间。
“今天螃蟹吃得太多所以腿也变弯了吗魂淡！”十四的又一句怒吼把我镇在原地。再定下神看，十四重重一脚踏进影子里。
“我一定是吃错了药脑残才会陪你这魂淡玩这种无聊的踩影子游戏……”十四忿忿地一边嘟囔一边拔脚离开。
“啊啊，果然还是十四心疼阿银我辛劳了一整天！”我狂喜着奔上前，将胳膊圈上十四的肩膀。
“去死啊魂淡！”一记手肘击中我的腹部，十四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痛得我立刻蹲在原地，一边却忍不住嘿嘿傻乐。
地面上十四离开的方向，一件什么东西隐约闪现黑漆的幽光。我挰了挰膝，走过去俯身将它捡了起来。
是一个比半个巴掌略小的方块，两面还规整地嵌着几处圆形的突起。我颠来倒去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将它撬开，只得试着扻下一处圆钮。嚓嚓声后，方块里忽然放出来一些声响，似乎是什么人在交谈，但街道嘈杂，听得不真切。我又换了处圆钮，这方块的一处棱角上忽然推出一点缺口，露出来里面的银咖色亮片。
「这是……」
我愣愣地盯着打开的方块看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般将手掌猛地卷起，方块咔地合拢，再没有一丝缝隙。我将方块紧攥在手中，走上返回酒馆的路，任凭汗涔涔的手心被那些棱角硌得生疼。
推门唰地被推开，门板和墙壁撞击发出一声巨响。
“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魂淡！”用力过猛的十四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栏，怒冲冲地吼道。视线扫过我时，脸忽地腾起一片红晕。
我低头看看自己，贴身穿的黑衣已经散开，整个上半身几乎要全部袒露在外。
“啊嘞？土方君莫非被蒸汽烫伤了？”
“魂淡你说什么？！”
“不然土方君的脸为什么红了？啊！莫非是因为看见了我的……”
“你这个家伙给我闭嘴！”十四几步跨进浴室，挥拳朝我打来。
「啊痛痛痛痛痛！……哎？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我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躺在浴室的地上，后背传来又冷又硬的痛感，脸却安然无恙，怀里更多了一个热乎乎的……十四？！
“可……可恶啊啊啊！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十四从我怀里怒不可遏地抬起头来，瞳孔都开始扩散开了。
我顺眼望下去，一段白色的东西缠绕在十四的脚上。
「什么……啊，是我的外袍……话说是这个东西把十四绊倒的？！」我一乐，双手下意识地把十四抱得更紧。
“喂松开你的手，魂淡！再笑就给老子去切腹啊，可恶……”十四自顾自地开始在我怀里挣扎。
“恶鬼先生偶尔也要有一点怜悯之心才可以啊！我可是因为你才直挺挺地倒在这里的，现在浑身是伤，啊痛痛痛痛痛，不行不行，胳膊动不了了……”
我将十四拥紧，更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开始贪婪地呼吸十四身上混着烟草的味道。
“魂淡你！……别，别对着耳朵……唔……”
十四推搡我的力道忽然软了下来。慢慢地，更加放弃了抵抗。
我松出一只手拨开十四侧面垂落的头发，凑近他的耳边低语。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啊，十四。”
十四在我的怀里轻轻颤抖了一下。
我的嘴唇在他耳垂上轻巧地一啄而过，十四更揪紧了我的衣领。
“你这家伙……”十四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良久。
“呐，十四，能跟我说说么？”我轻声问。
“说什么？”十四声音里透着些慵懒的困倦感。
“说说……以前的你。还有那个，长得和我很像的……你最重要的人……”
十四没有作声。
「睡着……了么？」我笑笑，将有点麻木的胳膊略略松开了些。
“银时……”十四呢喃了一声。
“嗯？”我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我啊……怎么样才能忘掉你这个魂……”十四微微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我的脸。
半晌他忽然不动声色地，急速却又极其轻柔地往回瑟缩了一下。
“不知道院子里的那棵樱现在还开不开……”
“我们总是一起去学塾……”
“我真想留下那张照片呐……早知道今天……那时我怎么会让你这个家伙……”
十四的话在这里断了。很快传上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看着趴在我身上的十四。他沉睡的侧脸像个孩子。
「真想永远停留在这里啊。」
「可明天总是日复一日的来临。」
明日，我，和我怀里的十四，又将像两只阴霾天空下的孤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失去飞翔的羽翅。
「忘掉那时的坂田银时，白夜叉。和十四一样，将一切重新开始。」我对自己说。
我知道，当明天的十四睁开眼，那道记忆的闸门将永远关闭。过去，和未来，将分隔两处，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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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天亮了。
我睁开眼睛，强光直射进瞳孔里，刹那间的直觉反应让我伸出右手挡在脸上。
全身各处的骨关节像锈死的机器般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就这样……在浴室的地上睡了一夜？」我支起另一支胳膊，坐起身来。
屋里安静到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一边活动着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肩膀，一边开始朝内室走去。
十四不在了。连同昨晚落在地席上的那只黑色的窃听器。
黑色的浴衣挂在内室的暗壁上，橱里的制服没有了。
「已经去恒道馆了么？」我大力仰了仰头，只觉得头晕目眩，脑中一片混沌。
回到浴室，只匆匆泼了几把水在脸上让自己清醒，再换过叠放在玄关上的外袍，我沿着楼梯下到街道上。
街道上行人还没有太多。楼下酒馆还未开张，只在门外堆着些破碎的碗碟。我开始摇摇晃晃地朝恒道馆方向走去，初升的太阳在我的脚下向前拉出一条长影，竟然泛着些金色的光。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十四的睡脸了，无意识地我竟然一个人开始傻笑，偶尔擦肩而过的几个行人都露着些好奇又好笑的表情回头看，我也一点都不在意。
“啊，这不是坂田君吗？早安！”
我顿住脚步转身望。
直射的日光忽地让我睁不眼。连来人的面容都在一片刺目的炫光里分辨不清。
“是……三叶小姐吗？”我抬起手挡住些许光，勉强看清了她的脸。不过其实，听声音就已经知道了。
“啊抱歉，坂田君这是要去工作了吗？那个……”
“我白天的时候没有工作。”我打断她的话，忽然瞥见三叶的手里提着一串药包。
“这些是……？”我的视线落在三叶的手上。
“啊！这个……”三叶吓了一跳，把药包放在了身后。“只是咳嗽的老毛病了，在入间郡时就是这样的……”
「我到底在烦躁些什么啊？」放下遮挡阳光的手，我没回应什么，转身开始离开。
“那个，坂田君，上次的那件事之后，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十……土方君，不知道他现在……”三叶急匆匆地跟在我的身后，声音如常，但喘息声渐渐开始急促。
我越发觉得心中烦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嘴上也只是硬生生地回了一句。“他很好，请放心。”
“坂田君，总悟他……上次说的话，请千万……千万不要记在心里，他只是……”三叶的声音开始有些断断续续，听得出来是强忍着几乎快要接不上的呼吸。
“总悟说什么，与我无关。”心中的烦躁已经化成一股无名的怒火。“但请转告他，对十四的话，再没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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