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未停地直接跑到了恒道馆。
一手扶住馆门的壁墙,一手撑着膝盖,我才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几乎都在散开,各处关节也在一跳一跳地隐隐作痛,额头的汗水更忽地一下冒出来,顺着粘附的头发往脸上滴落。
「什……么啊……」
为什么每每听到任何可能与十四有关的话语,我都这么在意。
「明明已经决定,就这样在十四的身边……就好了啊……」
「如果有一天十四……我也应该,痛快的接受才对……」
我直起身,闭上眼睛抬起头,迎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流动的红,在脑海里盘旋。
“哟,早啊,土方君身边的银发小子!”
我睁开眼,看见馆门的阴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出来的阿妙小姐。
“是被土方君甩下了所以在这里独自流泪吗?啊,山崎说起你时的神态,让我以为白夜叉是坚忍的化身呐,原来晚上的英雄在太阳出来后会变成废柴,这还真是特别呢……”
“真是……大清早的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看来妙姐也是无聊到了极点啊喂!”我伸出根小指掏了掏已经开始发痒的耳朵,懒洋洋地靠在门柱上。“山崎那家伙又在乱说些什么啊,魂淡……”
“山崎什么都没有说哟。”阿妙眯起眼睛朝我笑。“那些我们也许应该知道的事情,他一句也没有告诉过我们呐。还是说,对于将我们都蒙在鼓里这件事情,夜叉君想要好好弥补一下吗?”
“夜叉……君……”我喃喃自语了一声。“女人果然就是麻烦的生物……我啊,真是对你们的笑容毫无抵抗力的呐。”
我挠了挠头,将有点发酸的右手放进前襟。
“嘛,我其实只是个欠了无数酒钱饭钱加房租钱的家伙……话说这年头即使做保镖也是个辛苦的差事啊喂……我每天可都是在用性命偿还债务哟……”我回笑着看阿妙,有一搭没一搭的答话。
阿妙转身看向馆内。馆檐的影子正落在阿妙的脸上。
“父亲死掉以后,催债的人每天都会上门来,我有时会想,‘啊,是不是只能这样把恒道馆卖掉还债了呢’之类的。”
阿妙忽然开始自顾自的说话。
“父亲临终前可是将恒道馆、竹刀、还有新八一起托付给我了哟。虽然鬼怪什么的统统去死吧,可是如果有一天要用竹刀砍父亲的魂魄,那还真是难以想像啊!”
“呐,放弃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啊。那些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的东西,守护或是舍弃都会很痛苦的吧。既然无论如何都会痛苦的话,我宁可选择为守护而痛苦哟。”
“所以银桑也好,夜叉君也好。那些痛苦,不会因为称呼的改变而改变吧。因为想要守护的……”
阿妙转头看我。
“是同样的东西啊。”
我看见志村妙依然露着轻松的笑。站在偌大的庭院里,她的身量甚至比不过新栽下的一棵树木。恒道馆,竹刀,新八,还有越来越多的加入进来的馆众们。所有的这一切,在这些阳光下,在这片天空下,曾经看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喉咙里像塞住了一团又暖又湿的棉花。我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啊,谢谢……之类的话,阿银我从来都不知道怎么说啊……”我划了划被汗水干渍粘在额上的头发,瘪嘴说到。
“除了高天原,在这里也找到容身之处了,白夜叉?”
辛辣的烟味,针尖一般穿透我的鼻腔,直冲向脑海中黑暗汪洋一般的记忆。
木户晋助披着黑色羽织,悠然自在地从我身前行过。磨至亚光的石板路面上,留下清晰的木屐声。叩叩如芒刺般扎进我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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