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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观烟听雨】【原创小说】繁华调(微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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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皇将奏本合起,凝声道:“若在从前,听闻江湖帮派竟有如此实力,我定要斥为无稽之言。如今牵涉外敌,倒不敢大意了。”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近前,“此事交你处置,无论牵涉何人,都要把神方门连同主谋一并肃清。”
顿了一顿,从怀中取出一物,压在奏疏上,一并递还给他,道:“必要时,可便宜行事。”
李延青跪伏于地,道:“臣奉圣命。”双手接过。一瞥之下,看清那奏疏上乃是一块寸许长短的漆黑木牌,不由心中一震。
传说明皇为藩王时,在潞州偶得三块神木,色作漆黑,触手似玉,刀剑难断,水火不伤,登极之后制成一种秘密令符,正面隽金麒麟,背面有明皇御笔金字,曰“代天行事,逆者无赦。”号为“麒麟木”。
军中朝野,上至亲王勋贵,一方节度,下至县尉官差,行伍兵卒,都知麒麟木威权甚大,见之如见圣容,即便太子之尊,若有人持令拘捕,也须乖乖束手就缚。
明皇赐下麒麟木,既是授予大权,也是委以重任,李延青自然知晓其中利害,此物非到攸关之时,断断不可轻用。


IP属地:河南533楼2019-08-09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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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贞观殿出来,瞧着外头黯黯阴霾,又有大雪将至,李延青只觉胸前令符犹如一块大石,压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
    慕容则正同高力士在廊下无人处低语,不时轻笑,见他出来,高力士点头作礼,李延青还了一礼,待他进殿,从旁接来裹衫披了,走下殿前长阶。
    行出老远,慕容则左右一瞧,低声道:“如何?”
    李延青道:“成了,圣人命我追查。”
    慕容则点头笑道:“那就好!只是为何……要在这时才能奏秉?”
    李延青道:“只凭前事,说是一江湖帮派所为,根本不足为信,但若牵扯吐蕃、突厥这些外邦,还有莫顺的证词,便不可等闲视之了。况且……此次皇后被废,朝野形势立变,也教圣人不得不防。”
    慕容则无奈道:“本就如此,哪知说句实话都要把人累死……”
    李延青微微一笑,问道:“方才你与高公说了甚么?”
    慕容则撇了撇嘴,无奈道:“高公问起,我们如何在你府上赌钱……”
    李延青失笑道:“怎么,连宫里都知道了?”
    慕容则道:“旁的还不至于,这种事如何也瞒不住……”
    正低声发着牢骚,不觉已转进了永巷横街,几个低级宦者端着木炭匆匆走来,只顾低头前行,谁知竟和他们迎面撞在一处。


    IP属地:河南534楼2019-08-09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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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青惊觉之时,闪身避过,倚住了旁边枯树,慕容则趔趄半步,险些摔倒,堪堪站稳,怎奈满地冰雪,极是滑溜,两人猝不及防,着实吃了一惊。
      为首的内宦早就一跤扑倒,手中炭笼也摔落在地,见是撞了两人,惊恐万状,在雪中呯呯扣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身后众人也呼啦啦跪了一片。
      谁知李延青听见此人话音,一口凉气骤然入喉,赶忙抬手掩口,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慕容则乍见他咳得这般撕心裂肺,急急上前扶住道:“怎样?”
      这些宦者都是入宫不久的新人,各有首领分管,带领众太监的黄门如何不知这两位的身份,眼看闯祸,匆匆赶来赔罪道:“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见李延青兀自咳得眉心微蹙,上气不接下气,顿时又急又怕,转身向下属尖声骂道:“****!眼睛长在脚底了么?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不想李延青强自抑制,摆了摆手,声色微哑道:“罢了……中官不必如此……”稍稍调匀气息,又道:“地下冷,你们起来罢。”说着仍是一阵轻咳。
      那黄门见他发话,便也出声道:“李将军让起来,你们还不站着!”


      IP属地:河南535楼2019-08-09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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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内宦早已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闻言如遇大赦,一个个连声道谢,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李延青又咳了两声,向那黄门道:“不是甚么大事。我代他们讨个饶,今日无人犯错,中官休要责罚。可好?”
        那黄门岂敢不应,躬身颔首道:“是!是!将军发话,小人哪敢违背!且放宽心!”
        李延青点头轻笑:“多谢。”不着痕迹地瞥了那为首的宦者一眼,仍旧出宫。
        慕容则对他如此处理虽觉奇怪,但想李延青一贯的严己宽人,兴许真的不想为难这些刚进宫的内侍,便也就此罢了。
        李延青同慕容则一道坐了马车,半道送他到府上,自己也回到家中,在书房里拥了一炉暖炭,坐在榻旁,两手隔衣揣在胁下,低头不语。
        狄博逊见他神情凝重,连身上裹衫也忘了脱下,小心道:“出去一趟,冻着了?”
        李延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冷!冷得紧……”说着又陷入沉思。
        狄博逊见状,也不敢留下打搅,悄悄退了出去。
        李延青此时无暇去想其他,满脑都是方才那个宦者的声音。
        他对旁人音容相貌,哪怕只见一面,稍加记忆,便可不忘。虽然去势之后声色稍变,可他仍能认得出,那人正是王守一府上,同兄长雨夜密谋,打算投奔陕王的李静忠!
        李延青深吸一口气,伸手往炭火上烘烤。


        IP属地:河南536楼2019-08-09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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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王守一事败之时,李静忠兄弟仍是他的亲兵,应该循例发卖为奴,或者同受诛连,斩刑乃至流配。想要进宫,却是不大可能。
          若这两人当时已经设法投奔了陕王,陕王自是能助他们与王守一脱离干系,那王氏获罪,便与之无关。但李静忠竟然进宫做了内官……其中缘由,真真教人细思恐极。
          当时王守一在禁苑闯下大祸,李静忠三言两语,就道破其中关窍,为谋前程,又选择投奔陕王,于未来大势也看得十分透彻,这等心机智谋,实属少见。
          李延青在他短短几句话中,就听出此人胸怀大志,可他为何忍受残缺之苦,居然做了内侍?若非受到陕王指派,就是他甘愿入宫为奴,替主人充当耳目,打探消息。
          想到此处,李延青一颗心怦怦直跳,身上寒意更甚。
          李静忠年已弱冠,瞧来出身并不寒微,真是奉命行事倒还罢了,倘若是他自请入宫……且不说此举手段之狠,那他要辅佐陕王所图的大事,必是易主东宫!


          IP属地:河南537楼2019-08-09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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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青心底一阵寒意涌上,禁不住又拢了拢肩头裹衫。
            如今王皇后被废,中宫无主,太子名分早定,赵丽妃岂肯将皇后之位让于他人。可太子为人偏激急躁,并非甚么聪明人,虽受王毛仲等人背后支持,却不懂韬光养晦,恐怕明日提起立后之事,便会遭到明皇厌恶,甚至予以打击。
            相较之下,陕王李嗣升生性深沉隐忍,又以仁孝温厚著称,内有郯王、甄王、光王及咸宜公主等兄弟姊妹倾心帮扶,外有皇甫惟明、王忠嗣交为莫逆,势力虽然不小,却不露半点行迹。再添上李静忠这个得力臂膀,要想日后入主东宫,也绝非甚么难事。
            李延青固然知道,若是将来太子李嗣谦即位,难成甚么明君贤主,然而历代臣子,凡是卷入皇家立嗣风波之人,鲜有善终者。这条夺嫡之路,稍有差池就要万劫不复,他无心参与,更不想博那从龙之功。
            默坐一刻,稍稍平复心情,暗想还是早日寻了机会,远离朝廷为妙。
            次日慕容则等人照旧结伴登门,李延青与他们到后园阁中闲坐,用些糖茶点心。
            环顾一圈,不见王氏兄弟,哥舒翰向慕容则道:“忠嗣怎么没来?”
            慕容则苦笑道:“这会儿别找他了,刚才我路过崇业坊,兄弟俩正闹得粗声红脸……”
            众人都知王询把弟弟看得眼珠子一般,平日舍不得大声训斥半句,居然起了争执,赶忙询问缘故。
            慕容则道:“前几天咱们赌钱,忠嗣向王大哥提了个要求,大伙儿可记得?”


            IP属地:河南538楼2019-08-09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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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539楼2019-08-09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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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青凝思片刻,道:“莫不是忠嗣……劝王大哥成家?”
                慕容则一拍大腿,道:“真教你说中了!就为此事,王大哥死活不肯,这才吵了起来。”
                皇甫惟明道:“王大哥也有三十多岁了,为何不肯娶妻?”
                慕容则轻叹一声,道:“这事说起来,可就长了……”
                原来王询周岁时,家乡遭到战火洗劫,全家遇害,被王忠嗣之父王海宾从死人堆里救了回来。当时王海宾新婚不久,夫妇俩将他收为假子,取名王询,抚养长大,爱如珍宝。
                王海宾婚后十余年未有子女,部署同僚劝他纳妾,或是休妻再娶,王海宾道:“我夫妇以恩爱结发,誓不相弃!况且义子犹胜亲儿,足堪后继。大丈夫娶妻,岂为求嗣耶?”当时在场诸人,无不惭愧。
                后来王忠嗣出生,父母待之一视同仁,兄弟俩更是形影不离。不料七岁那年,母亲忽然病逝,王海宾不肯续娶,就将两个儿子带在军中抚养。
                开元二年武阶之战,王海宾为先锋大破吐蕃,怎奈他战功卓著,早已惹来诸将嫉妒,同袍都想让他战死沙场,竟能忍心按兵不救,王海宾率部苦战,寡不敌众,终于殉国。
                当时王询已是少年,随父出征,本想力战而死,王海宾深知其性情,临终之时将王忠嗣托付于他,王询念及弟弟年幼,这才拼死杀出重围。


                IP属地:河南540楼2019-08-13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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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兄弟俩受诏入京,明皇将王忠嗣收为假子,从王询口中得知其父战死的内情,既惊且怒,传谕朝野边关:
                  “兵者国之大事,非为争名逐利之用。诸将再有嫉妒同袍,假手于敌而加陷害者,必夷其族!是可忍,孰不可忍!”
                  由是各镇肃然,再无第二个王海宾出现。
                  王询此后居住长安,一心守护王忠嗣长大,期间频频有人为他说亲,都被严词拒绝。
                  旁人问起缘故,王询说道:“父母待我恩深如海,我弟年幼,若是娶妇不贤,教他受了半分委屈,王询定要杀之泄恨。既是如此,何必害人害己?”
                  有人提议,早早探明性情,娶个敦厚妇人即可,王询又道:“要我娶妻,即便能善待忠嗣,不生子女,倒也罢了,一旦有了亲儿,年深日久,再贤良的女人也生不平之心,到时还要怨恨我偏疼兄弟。
                  我弟忠厚老实,大嫂待他不好,他怕我夫妻不和,必定不肯告知于我。为免这般,我宁肯不娶。就是到我阿爷阿娘坟前去告,王询也绝不从命。”


                  IP属地:河南541楼2019-08-13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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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如此,亲近好友固然感佩他的良苦用心,却也无可奈何,王询十余年不肯娶妻,连明皇问及,也以此理由推拒。
                    后来王忠嗣渐渐长大,曾劝兄长成家,每每被他厉声回绝,如今旧事重提,自然要闹得面红耳赤。
                    慕容则说到此处,低声道:“其实忠嗣瞧着有些木讷,心里甚么都明白,常常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大哥,愧疚不安。他又不敢让王大哥知道,私下曾向我询问办法,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听慕容则说了这层缘故,这才明白王忠嗣兄弟俩为何更像父子,对王询敬佩之余,又觉得他太过固执。
                    李延青沉吟片刻,笑道:“有甚么难办。你去告诉忠嗣,要想解决此事,他自己先成了家,王大哥自然会娶妻生子。”
                    众人哄然大哗,纷纷点头道:“很是!很是!”
                    慕容则道:“有理!是该如此!”怔了一瞬,转而又道:“可是忠嗣的性情……倒教他娶谁去?”
                    哥舒翰在他肩头一拍,笑道:“这就不必担忧了,爱谁娶谁,还能强求不成?”
                    皇甫惟明等人皆以为然,一齐附和,慕容则咧出一丝苦笑,摇头不语。
                    PS:王忠嗣之父王海宾确实是在武阶之战中,因为同袍嫉妒,观望不救,所以战死,王忠嗣时年九岁,于是被唐玄宗收养。
                    本文王海宾、王询、王忠嗣个人生活其余事迹,及李隆基下诏申斥诸将之内容,均为作者杜撰,请勿引史较真。


                    IP属地:河南542楼2019-08-13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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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舒翰一向闲不住,平时若不喝酒赌钱,就是四处游荡打猎,寻些美貌女子胡闹,如今住在这府里,女色自然不敢再随意招惹,却也常常觉得憋闷。
                      这些日子李延青恰巧无事,常和他还有王忠嗣演示武艺,依据两人体魄及素日的习惯,分别传授了一套刀法,哥舒翰天生勇武,学得甚勤,同几人稍坐一刻,就到楼下练刀。
                      皇甫惟明与狄博逊、张拯、源弼几人摆起局盘,在暖阁里玩上几局弹棋①。
                      慕容则不知被哪句话触动了心事,一改往日欢嬉笑谈之状,默然微怆,望着东北方怔怔出神。
                      李延青与他并肩而立,只见满城不化的积雪,到处白皑皑一片,道:“你在看甚么?”
                      ①弹棋据说起源自汉代,隋唐时颇为盛行,男女均可戏玩。玩法类似现代的桌球,双方用棋子互相碰撞,将棋子打进对方的棋门,具体形制式样已不可考。
                      唐代王建《宫词一百首》之九十八:“弹棋玉指两参差,背局临虚斗著危。先打角头红子落,上三金字半边垂。”说的就是李唐后宫,宫女之间玩弹棋的情形。


                      IP属地:河南543楼2019-08-13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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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则面上忽然出现一种温暖迷离的向往之色,喃喃遥指道:“那是永丰坊,西邻伊水。坊内西南有一棵大柳树。小时候我在永丰北曲,学到第一句古诗,‘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李延青道:“待到春来,园柳仍会郁郁,何必如此感伤?”
                        慕容则怅望城东,摇头道:“柳色能新,却不知人在何处……”
                        李延青早就知道,他心中有一事耿耿于怀,割舍不下,只是慕容则从来不提,他也不主动去问。
                        两人默默站了一刻,慕容则忽然拿过一旁的银泥冰梅纹锦裹衫,随手披上,道:“今日不陪了,我先回。你们尽兴。”
                        张拯停棋道:“诶,这就要走?你素常一刻也不想在家,这是怎么了?”
                        慕容则系好裹衫,戴起称绒手衣,道:“我不过缺席一次,李将军又不会少你酒喝。明天再约。”说着对几人举目示意,转身下楼,径直出了府门。
                        李延青坐在张拯身侧,低声附耳道:“泽川小时候还在洛阳待过?”
                        张拯低笑道:“这事将军也就是问我,才能知道一二。泽川虽然跟我们一道长大,有时却也跟着他的四叔,在外居住。”说话间,那木球棋子在盘中弹撞有声。


                        IP属地:河南544楼2019-08-13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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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青道:“既是如此,为何泽川鲜有提及?”
                          张拯面色微变,附耳道:“那是因为豫国公府上下,对这事讳莫如深。也算泽川的伤心事,自然不大提起。”
                          李延青若有所思地道:“伤心事?”
                          张拯点了点头,煞有介事道:“说起来,泽川的四叔慕容铎,真正是允文允武,十七岁就高中进士,名满京城。
                          我小时候见过他,啧啧,那模样风度,倒比泽川还高了一筹,又没他那等轻浮不羁,和……和将军你的脾性有些相像,都是言谈之间,就能教人心生敬信。
                          慕容家又是关陇豪门,当时不知多少公卿贵女,用尽心思要嫁他为妻。现在想来,我们这些……甚么‘长安十俊’,跟他相比,哪算才俊了?”
                          张拯说到这里,又弹了一子,呼啦撞开了对方棋门,接着道:“只是慕容铎好仗剑游侠,常常离家不归,听父辈隐约提起,后来因为要娶一个江湖女子,家中不允,他就再没回过长安。
                          当时慕容侍郎不仅反对那女子过门,还怕泽川步其后尘,甚至不准他再见四叔,泽川才六岁,从小和四叔感情甚笃,为此大哭大闹,绝食相抗。最后还是由慕容家太夫人做主,将他送到洛阳,由慕容铎抚养两年,这才回来。”


                          IP属地:河南545楼2019-08-13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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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青听罢,不禁在心底叹息。这些世家大族之中,女儿们固然是同豪门贵胄联姻的资本,男嗣的婚姻仕途,被管束的更为严格,要做甚么人,要娶甚么人,往往都是父母做主,半点不由自己。
                            以慕容家这等门阀,自然只能挑选宗室或者高官家的女子,岂会接受一个无甚用处的儿媳?慕容则既然与四叔感情深厚,见他如此遭遇,那与家中亲长不睦,也就没甚么奇怪了,毕竟慕容铎的今日,也会是他的将来。
                            张拯又道:“后来到了开元四年,泽川跟随慕容铎到山中拜师学艺。三年后归来,在长安待了一年多,都说是因为慕容侍郎要他参加春闱,他不肯,这才离家远游。依我看,还是去找他四叔了。”
                            李延青了然道:“难怪!我本也好奇,簪缨大族家教甚严,怎会养出他一身魏晋时人的清傲风骨。看来是得自这位四叔。”
                            张拯和源弼闻言,一齐撇嘴,笑道:“魏晋时人的风骨?恐怕也得是李将军,在此时这般评价,才教人信服。
                            去年同你回来之前,他慕容泽川在长安,几乎是臭名远播,被说成第一纨绔,好色无用,要官宦子弟引为不堪之例。如今……嘿嘿……才算自证几分清名。”
                            他俩险些说出那句“因你提携,得了高官厚禄”,硬生生咽了回去,皇甫惟明和狄博逊如何听不出来,都是忍笑不语。


                            IP属地:河南546楼2019-08-13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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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青毫不意外,慕容则本就有些自弃其名的行状,再加上有人背后推波助澜,想教他成为满京城贵胄的笑柄,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惜再如何精彩的污蔑之词,一旦碰上功勋禄位,都会不攻自破。无论说他迷途知返,还是良材本秀,往后慕容则岂止声名大好,更将成为公卿士族教导子弟的榜样,要家中不成器的子弟多加学习。又有谁会去细究,慕容泽川究竟是不是如玉君子?
                              说话间,一个仗身匆匆跑上楼来唱喏,捧了一把宝剑奉上道:“阿郎,方才慕容公子命我清拭宝剑,小人细细擦过,用烈酒焠好,已光亮如新。可以交还公子。”
                              李延青拿来一看,宝剑三尺有余,式样颇有古意,剑柄银色老旧,出鞘之时,青光隐隐,端是利器。
                              哥舒翰也大汗淋漓地上了楼来,正用手巾擦拭头面,瞧了两眼,点头道:“好剑!好剑!”
                              皇甫惟明幽幽道:“是好剑,比哥舒兄的玄麟刀如何?”
                              哥舒翰一拍刀鞘,昂然道:“那还差了些!”


                              IP属地:河南547楼2019-08-13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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