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除夕之日，即使惋惜于他胞弟生来便出继旁宗，也不过片刻便被街巷中次第的鞭炮声音拉回，转眼又一载，守着幼子慢慢长大，不仅身子渐好，日子也更好，既是与那位胞弟无缘，便只盼他在旁宗安顺，也算将这脉香火传下去。】
【方才因宗谱而起的惋惜一闪而过，甚至未及多思，便沉入他带起的情动中，许是久未经此，总觉今日亲吻比从前皆重且沉，几乎承受不住，又无法挣脱，调息工夫，赧然应下低问，却垂首将额抵在他肩，试图止住他的荒唐】
一会儿孩子该回来了。

【闻之不为所动，反是横抱起她，太师椅猛的被抵远发出一连刺耳的划声】
有陈嬷嬷伴着，她最耳目聪明，怎么会这时候放他进来
【抱着怀中人穿堂过室往居卧处去，惊了堂屋里听差的仆妇，有正在扫除的婢女，见状慌神，一众人不知该当进退，呆头鹅似的杵在原地，只视她们作不见，踢开门帘大步跨进去，内室的门才在身后急匆匆被掩上，送她到才收拾齐整的架子床上，欺身上去，笑问】
佩宜不想我啊
【一笑落，边解她衣衫边附耳低语】我倒有些想你了

【不知何故，好端端说话，竟叫他生出旁的心思，不仅未能止住，更愈演愈烈，大步向外，莫说婆子丫鬟吓的不轻，自己更是头不敢抬，催他放手。且不论正值午后，暖阳当头，便是方才一路撞见仆妇，已是难为情，此刻只余慌乱羞臊，掩住衣襟，连连摇头】
别。
【三年来少有亲近，并非不想，只是不该在此时此处，然又怕他觉是有意疏远，不肯行亲密举动，遂回抱住人，在他下颌留一记轻吻，连哄带求，以作他日约定】
今儿不成，改日，改日我补给你。

【心头滞了口郁气，非因她而生，但要由她纾解，手一撑直起身，错开腰带随手扔开，身上衣袍尽除，赤着臂膀又压了回去。拨了拨她额上细绒的碎发，手掌已在她身上游弋多时，钻到衣底或轻或重揉抚开，未多时，不待落帐幔，青天白日里已屈膝顶开她一双腿，急吼吼闯了进去，滞涩之艰，却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只半是令半是哄】
忍一忍
【过往总先耐心挑她意动再行事，此刻格外急切粗莽，强制住怀中人承受】
【日头稍斜，飞鸟扑棱棱落在窗台，影子落在床边脚踏上，澎湃的情潮已渐渐退下，捡起衣衫穿起，脸上没有半分餍足意满，在被角上按了按，从床头翻出块新帕子替她揩去额头细汗，安抚道】
是我太急了，我的错
【隔着被在她身后抚顺平息，到底仍是没成，又是半途而止，郁气未纾，心火强抑，面上再摆平和还是不大好看，扯出个笑意，嘴唇在她脸颊上碰了碰】

【无论何等言语举动皆无法止住他的意头，更一改往日温存，既重且急，引出阵阵战栗。也想松下身子，却不受控，甚至越绷越紧，不仅不能容纳，反而抵触，于是与几年前那回一样，皆败下兴来。心知未能成事并非全因他过于急切，亦因他一反常态，来的突兀，又在此情此境，无论如何也难动情，不免有些许愧意，底下眼眸，摇头歉然】
怪我身上仍不大好，养了这么些年，还是不成。
【他虽出言安抚，却看得出面色仍有不愉，连笑也是勉强。毕竟又一次止在半途，不想他压抑心潮，紧紧身上被子，一咬嘴唇，轻道】
你若是还——就让丫鬟来伺候吧。

【指节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一叩，无奈摇头】当我是禽兽吗
【事非由她而起，自然也怪不到她身上，因由不可对人言，饶知这一宗事怪诞荒唐，却是无话可说，彼此心绪繁杂，亦无从说起，伏下身揽她进怀，喁喁耳语】
我想要这个何必难为你，我这的心思消没消，你也闹不清了吗
【提醒道】今天是除夕
【猛的念起方才自个儿的不管不顾，如此提醒倒是打自己脸面，怀一紧，闷在她肩窝叹气】
我是在你们主仆跟前落了荒唐，别再叫我更难堪了

【心怀多愧意，经他提醒，方知此言更为不妥，只是前一刻大喇喇穿堂而过，惊的众人躲的躲，散的散，的确已是出格，此时缓下来，反倒有些不知该怎样收场，人前向来是持重夫妻，今日一遭乖张行事，的确在奴才跟前抹不开脸。少见他如此恹恹烦闷，轻回拥住，自脑后轻顺抚至背，如待幼子般细细安抚怀中喟叹的男人】
主子行事，对也罢，错也罢，都没有他们说三道四的份儿。
【他已因方才的荒唐举动懊恼不已，眼下虽也后悔，却知二人不能都慌了神，换自己来宽慰他，以唇碰了碰他侧脸，紧密相拥，低语带笑】
况且都是跟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人，没事的。

【声闷闷，合眼伏卧稍歇，为的并非是口中所说脸面、荒唐，压根不拿那些作回事，搪塞她的说辞而已。即有懊恼，烦忧的乃是一时失了自持，原以为早磨净的一点心结，实则深深埋在骨肉里，又是一声叹息】
【一挺身拉开距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捡起被信手扔在地上的衣裤堆在床头，手伸入被卧里，往她两腿间探去，却又止住退了出来，与她手一握】
过初五让杜大夫来看看脉吧，才见起色，莫再伤了
【摇头笑了笑，莫名失态，莫名荒唐，在她眼中自个儿约莫是着了魔怔，牵她手背凑到嘴边碰了碰，换上懊恼神情】
让你瞧笑了

【一场荒唐行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应当未伤着身，却应下初六请大夫诊脉，也好再问一问，何故至今仍不得大安。回握住手，见他犹自不得排解，不由又笑】
你啊。
【一室重归平静，将散乱的衣裳重穿在身，掩襟时触及肩上红痕，一时怔忡，总觉他今日举动全不似从前，甚至如同换了个人，更想不明因何而起。攥着纽子走神，被院中栓哥儿兴冲冲喊爹娘之音打断思绪，穿好衣衫，簪回金钗，应声而往。】

【初一比除夕更热闹，来往拜年者众多，炮竹声更此起彼伏，尤其夜色一沉，各家都将最好看的烟花拿出来放，栓哥儿的心思早已不在宴席上，却畏于他父亲，不敢言语，老老实实用罢饭，才允让嬷嬷领出去，想必又要在大门外看花了眼，过年只有孩子最高兴。】
【孩子一去，席便冷清许多，坐不多时便也散了。时辰尚早，才吃过饭，就睡下恐怕积食，见他要往丹房去，边替他将斗篷系个如意结，边笑着相商】
今儿过年破一回例，也带我去看看？

【枯坐无话，磨平了耐性，提袍就要往外走，给的理由自然是去捣弄一番丹药，家来时开了一炉，是去岁炼制的唯一一炉，为试试点石成金可否，金没点出来，倒是出了颗橙红色的丹，心头记挂着，寻个时候就要去赏玩一番，丹房净地从不进外人】
你对这些从来没什么兴致，外头又起夜风了，得走好一会儿
【言外之意已是婉拒，四目一接，又忽而转了主意】真想来就来吧，不过那些东西于你枯燥乏味，大老远过去了，看不如意可别叫屈

【并无把握他会应允，随口一问，回绝是意想之中，而后改口却无论如何不曾料到，霎时点头展笑，连声答应】
你放心，我又不是栓哥儿，再如何也好过我一人回房枯坐。
【便也罩上氅衣，再接过手炉，因怕夜风扑着，索性连风帽也戴好系紧。已有好多年不曾被某事或物牵起兴趣，此次也并非为看丹而去，而是喜有了磨时光的去处，且嫁与他多年，虽未曾明言，却心照不宣，丹房一处于己与禁地无异，也确想看看那里究竟何等模样，炼丹究竟有何趣味，能让他一坐便是几个时辰，甚至几日也不见人】
我只看看，不扰你炼丹。

【老宅地阔人稀，几处园子错落有致排布开，东园为起居所，便在这地随便折腾，特意寻了个曲径通幽的尽头小屋做丹房，三面临水，独一面出处还为竹林所环绕，僻静幽深，白天尚不觉什么，晚上那片竹林风声萧萧，竹叶沙响，寂寂之余倒有些怕人，提着的灯笼在夜风吹拂中忽明忽灭】
瞧你，非要来遭这份罪，是瞧上我哪颗丹了？
【顾着她步量走的缓，灯笼换过手，曲起臂肘一顶示意她】还得走一会儿，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再往前石子路分出岔道，引她往北走，仍是要过竹林，但路尽头是平素当做书房的小院，正背着风向，袍摆随着斗篷被吹起，腰间悬着的玉佩叮当作响，手中灯笼忽被吹灭，停下步子，等仆从来换灯笼的功夫，笑道】
还去啊，一会儿我要歇在那，你可是要自己回来，这条路走着不怕吗

【随他一路行，脚步不及他快，小径又滑，只顾看路，偏偏灯火跳动不已，忽明忽暗，到底扑灭。又是初一，并无月光可借，他又满口揶揄，只得自己为自己壮胆】
有什么怕的，这园子我熟的很。
【熟归熟，却从未独行过夜路，尤其是前头一片竹林，风吹叶动，白天时是清雅，夜中却只余可怖，此刻暂熄了光亮，有他在，尚无甚可怕，倘若要自己沿路回，哪怕再多仆妇跟着，想必也要生怯。只是已行至此，对丹房的好奇更多于夜路的胆怯，更想借此机会离他近些，许多年来，二人之间总似隔着什么，哪怕再亲密时，也难闯破】
你莫小看人，我可是敢从京师独行到江宁的。
【大言不惭夸海口，却摸黑向他身边靠近几步。】

【黑幽幽的竹林中只一行人提着几点亮，枯败的竹叶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石子小路也难免，斗篷下握她一只手，徐徐而行】
这个本事够你说嘴到八十
【再一转，风自右来，顿时止住话头，免让冷风灌一肚子。平时走一刻即到的地方，花费了二倍时间还有余富，书房内外早已灯烛通明，只是此处未铺设地龙，亦没有围暖阁，仅多了两个炭盆取暖，白天看的舆图还铺在桌案上，解衣摘帽，指了指书架旁挨着的一架博古格】
那是你要看的丹药，去看吧
【一掌推开槅扇门，里头小间是在此的居处，留在这洒扫的小僮机敏，每日铺床，哪怕并无吩咐，伸进被窝一探，已置好了汤婆子暖着，一边换鞋一边遥遥嘱咐外头】
佩宜，看归看，别把签换地方，别给我弄乱了